漢子的雙眼粘在上面不肯挪,流露出輕薄之意。
未見幼兒動怒,她只是反手壓下看了幾頁的書。
自有人會替她教訓此等不入流之輩。
村民一巴掌打上漢子的後腦,呵斥:「亂看什麼!」
漢子扭頭要罵人。
幼兒掃了眼那漢子,眼神利的像刀子,轉頭對站在旁邊的余姐說道:「去把阿秀叫出來,我有話問。」
再蠻橫也是個鄉野村漢, 沒見過世面, 哪經得住昔日相府千金的盛氣凌人,到嘴邊的罵通通咽回去,再不老實縮起來當鵪鶉,當心村民又給一巴掌。
牽涉其中的阿秀從後廚被叫出來,見到被村民押著趴在地上的漢子, 她小臉發白,雙手下意識攥緊衣裙, 恐懼如驚濤駭浪般襲來。
這一幕落在幼兒眼裡, 心中已有計較。
只是……
她凝神沉思, 遲遲不開口。
阿秀是葛大娘的表侄女, 葛大娘又在虞歸晚跟前很得用, 若漢子所說屬實,反倒不好處理, 罰輕了不行,罰重了又怕葛大娘面上過不去。
另一則, 鹽田之事雖未讓阿秀知曉,可她到底在虞家幹活,難保不發現蛛絲馬跡,若她同這漢子講了這些,不說這漢子的命,只怕她自己也活不成。
幼兒的沉默使得阿秀愈發不安,脆弱的脖頸往下垂,消瘦的雙肩抖個不停。
「你可有話要辯?」幼兒語氣溫和,似不想追究那般。
阿秀搖搖欲墜,掩面只顧著哭。
倒是那漢子又嘰嘰歪歪起來,咬定跟阿秀已經生米煮成熟飯,這事不成也得成,十分潑皮無賴。
他都敢當眾喊出那樣的話,現在再說也無甚稀奇,就算真有什麼,那又如何,阿秀願意嫁他,也可,只是不能再住在村里了。
這無疑是晴天霹靂,阿秀顧不上哭哭啼啼,揚起淚痕滿滿的小臉,抖著聲道:「我、我只是想為孩子尋一個依靠,家中沒有頂樑柱,我……我……姑娘為何要趕我。」
同她一起逃難來的村民,如今日子過的都比她好,她也知自己的斤兩,打打殺殺的事做不了,想要進虞姑娘的鏢局做事,就只能找個靠得住的漢子,她再去求表姑媽,讓漢子也跟著去護送商隊,哪怕趕馬車也行,一樣能分錢,總比在村里種地掙得多,這樣攢個一兩年也能在村里要一塊地另建房屋,再不用借住他人屋檐下,讓孩子跟著她受委屈。
幼兒是何等的冰雪聰明,又怎會不知阿秀打的什麼主意。
吃住都在葛大娘家,孩子也是葛大娘幫忙帶,就是虞家的這份工也是托賴葛大娘,否則也輪不著她,平時幹活倒還算勤快,只是有愛翻主人家東西的毛病,正房是虞歸晚住,她不敢去,但是東西廂房,尤其是廖姑住的東廂房,她總找藉口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