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早看不過去,虞歸晚許她管家,可她始終有所顧忌,不敢擅自決斷,若放在以前,家中有像阿秀這樣不知規矩的僕婦,定是要交由管家麼麼責罰的,要麼攆出去,要麼讓人伢子帶走,總不會再留用。
事到如今,再留阿秀在這終是禍患。
她不理阿秀的哭求,只道:「你想嫁人,我不攔著,」在阿秀看上來時,話鋒又陡然一轉,「可葛大娘是你的長輩,又在你投奔來了時好心收留,讓你和孩子有口熱飯吃,這麼大的事,你連知會都不知會,就私自定了,著實讓人寒心。」
「我……」阿秀下意識要辯解。
那漢子卻比她快一步,將她私底下說的全囔囔出來:「呸!那老女人一家都死絕了,收留阿秀為的不過是將來有個人給她養老,既這樣,手裡的銀錢就該給阿秀,沒的全把持在自己手裡,自己在外管人抖威風,讓阿秀來這給人當使喚的奴婢,她安的什麼心!依我說,她就該應了我同阿秀的這門喜事,許我入贅,讓我替她管了這村里里外外的事,等她老了我也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她一口飯吃,哼!女人嘛,終沒有我們漢子頂事。」
阿秀拼命給漢子使眼色,讓他別再說,可漢子正在興頭上,根本不理她,又許是覺得這事已然板上釘釘,阿秀必定跟自己,漢子越發沒顧忌,更不知道門外有人,還將他的這些話聽完了去。
幼兒卻早留意到,沒有出聲提醒,還故意說那樣的話引得漢子將他與阿秀的齷齪心思倒出來,目的達成,她似是被漢子的話給氣著了,捂住胸口咳嗽不止,生生逼出幾滴淚,又指著阿秀。
「你心裡原是這樣想,」她看著阿秀,既心痛又失望。
阿秀不敢認,縮在地上抖如篩糠。
余姐擔心幼兒真咳出個好歹來,趕忙倒了杯溫水送到她嘴邊,又幫忙順背,勸解道:「姑娘還是少生些氣吧,這事該叫葛大娘來把人領回去,該怎樣她們關上門自己解決,犯不著姑娘煩惱。」
余姐早年經歷的多,看人也准,阿秀原先也是個知恩的,就近卻像著了魔,愛打聽事,占便宜,還老想往正房去,每次都讓幼兒姑娘給攔了下來,倒也沒有告訴虞姑娘,只是說了她幾次,她不聽,眼下又鬧出這種事,漢子說的話若是傳出去,還不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白眼狼,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喝過溫水,幼兒堵在胸口的那口氣也順了,只是臉色依舊有些不好,病怏怏的,她無力的支著額頭,讓余姐將事先就算好的工錢拿出來給那漢子,讓他先離開,至於他同阿秀的事,需葛大娘點頭才行。
「你若等不得,也可帶著阿秀母子一同離開。」
先反對的是阿秀,她想的是讓漢子入贅,而不是跟漢子離開南柏舍,外面是什麼光景?到處都有人餓死,她再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不!我不走!」
阿秀撲過來抱住她,卻被余姐扯開,「沒人逼你走,路都是你自己選的,怪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