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次到河渠吧?」
「嗯。」
「我們包了幾條烏篷船,明日就離開了,可要一起搭個伴兒?你們初來乍到,可能不清楚南柏舍埠頭的船隻多緊俏,至少要提早七八天才能雇得到,不然吶就要雇馬車走山路嘍!擱以前走山路也沒什麼,現在偏關不是在打仗嘛,往這邊逃難的流民多,有些流民見著人就搶,大點的商隊還好,有僕從護衛,像我們這些做小本生意的,哪裡花得起錢僱人護送,所以還是走水路穩妥些,跟著南柏舍的貨船,他們有專門的護衛隊,厲害著咧!」
「多謝,怕是不同路,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通水路,」那人不動聲色打聽道:「路上也聽人說南柏舍的護衛隊身手了得,許多人想僱傭他們,你們常來南柏舍,可曾見過這村的話事人?能將小小一個村莊壯大到如此地步,定是不凡。」
行商搖頭道:「那倒沒有見過,只知姓虞,是南柏舍的里正,宅子在內村,在縣城有產業,村市那間賣糕點的鋪子也是此人的,另外還經營著一家鏢局和數支商隊。」
那人又道:「聽說此人家中還有一個妹妹,不僅容貌出眾,還極其聰慧。」
「哎喲!」行商笑著擺手道,「我們連虞里正都沒見過,哪裡知道人家妹子長什麼樣。」
那人似也覺得自己問的奇怪,便沒繼續,岔開了話題。
臥在房頂假裝自己是瘠獸的黑貓甩甩尾巴,極悠閒的抬起前爪舔了舔,沖旁邊的人影喵一聲,匍伏著的人影這才慢慢起來,踮起裹了棉花襪子的雙足,半點聲響也無的離開,屋裡還在吃飯的眾人根本不知道先才有人將他們的話都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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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宅。
家裡新添了許多僕從,屋子不夠住,虞歸晚便將後頭的一塊地也圈進來,加蓋成三進院,還開了後門。
從這個門出去還有一排小院,是余姐和葛大娘的屋子,她們在這邊做事,住得近些也方便,自家的房子租給迎春班的女孩們住了。
余姐原可以住在虞宅後院,但她想著自家孩子多,吵鬧,加上陳婦去了盛都,留下三個孩子托她照看,那院裡也住不開,這才搬到現在住的地方。
葛大娘是因為她家離虞宅有些遠,而且她現在是虞宅的管事,丫頭婆子僕從都歸她管,有個什麼事找不到她人,總不好大半夜將熟睡的主子和姑娘吵起來,斷後宅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自己也不想同阿秀這個侄女再同住一個屋檐,才搬來這邊的。
夜裡,余姐過來同葛大娘一塊做針線,提起這些了就道:「不是我背地裡要說阿秀的壞話,可她實在是不開竅,本以為懂事想開了些,沒想還這樣,到底是什麼時候跟外村那戶人家的兒子對上的眼?也不問問你老的意思,怎麼說你也是她姑母,對她又有大恩,現在這樣算怎麼回事,你還把房子留給她,真是虧大了。」
葛大娘披著外衣在燈下納鞋底,不以為意笑道:「哪裡就是留給她了,等她進了別人家的門,我再找人把老房子收拾收拾,像你一樣租給誰,收些租金當零用。」
「你老要是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心軟,把房子給阿秀。」
「如今我替虞姑娘管著底下這些人,外頭也幫過不少事,見識都長了,還能看不透阿秀是個什麼人?我是不願意費精力同這樣的人計較,不值當。她要嫁給誰也是她自己的事,我管不著,既進了人家的門,往後有事也只能自己咬著牙熬,可別來求我,那日我將話都同她說明白了,她執意要嫁,我也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