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撫著長髯,眯著眼,道:「有意思,朝廷查不著源頭的雪花鹽怕也是從那出來的,也就麒麟城那幫鼠目寸光的蠢材相信私鹽是從關外來,如今太子將此事栽贓到薛家頭上,不管有沒有,庶州薛家都必死無疑,至於在麒麟城的本家嘛……也難逃過,本王那好侄兒這些年可沒少通過薛家的手撈錢,牽扯進來的人也不少,這要是被翻出來,可有得好戲看嘍!也不枉費本王這些年忍氣吞聲容得薛家在眼皮子底下張狂成這樣,太子啊太子,做叔叔的都把刀子磨好遞到你手上了,你要是再不中用,可就別怪叔叔不顧念親情了。當年若不是本王退了一步,哪輪得著趙堅坐這個皇位,坐就坐了吧,可趙堅千不該萬不該壓制武將重用文臣,縱得那些酸儒不知天高地厚敢指著本王的鼻子罵。趙堅,你是怕武官,還是單怕本王……」
侍衛跪著低下頭,耳朵和嘴巴都緊緊閉著。
沒過兩日,賈用和蒙灰的信同時送到,趙崇看過後立即讓心腹侍衛攜帶他親寫的回信趕去河渠縣。
虞歸晚的統領之位算是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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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歸晚正式上任河渠縣衛所營統領之職。
一營統領可是正五品,比縣太爺還高出兩級,只本朝重文輕武,莫說五品武官,就是那二品大將也比不上文官中的一個小小芝麻官。
庶州有九王爺鎮著,文武之爭還不算厲害,往旁邊的燕州等地看看,武官都被文官壓製得死死的,稍有個什麼就要被扣上子虛有的罪名,憑你鬧到皇帝跟前辨去吧。
女子為官,還是武官,可是開了本朝的先例,單看九王爺要如何上表同盛都稟明了,卻也不耽擱河渠縣的鄉紳財主們提賀禮上門恭喜虞歸晚高升,虞宅著實是熱鬧了一整天,就連村子裡都是喜氣洋洋的。
送走上門恭賀的人,日頭也落了,天色也漸漸暗下來。
幼兒讓人關了大門,再擺開一桌席。
白日來的人多,她也不便露面,現下都是自己人,也能親親熱熱圍坐著吃酒,又讓迎春班的女孩兒們在後院的廊下吹管簫,就著月輝賞夜景,倒別有一番趣味。
院子四周都放了冰盆,夜裡又有些風,不但不熱,還有些清涼,宅中的丫頭婆子僕從也都聚在院裡,擺了長長一桌的珍饈果品點心,由著她們爭搶亂摸,哪個本事大、手腳快就撈得多,躲到旁邊吃邊笑話那些沒搶到的,只能看著人吃,干著急。
廖姑是最愛湊熱鬧的,她也不耐煩當主子小姐,就野猴兒似的跟丫頭們混在一起搶,滿院屬她最歡,連帶著虞六花也不消停,上躥下跳嚇唬人,跟村裡的大黃狗一模一樣,哪裡還有半點雪狼的威風。
虞歸晚銜著酒盅倚靠涼亭的欄杆,幼兒坐在她身邊,端著一小碗削了皮切了塊的蜜瓜,用細竹籤插著吃,還時不時餵她吃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