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娘就笑道:「這有什麼難的, 我讓人給你們端去。你們現在可都是掌事奶奶了, 我可不敢怠慢了你們去。」
知道她這是在打趣人, 眾人也笑著還回去, 道:「哪裡比得上您老這管家奶奶來得體面。」
「你們這幫小蹄子。」葛大娘指著她們笑罵。
幾個年歲偏小的小媳婦就跑過去挽住葛大娘的胳膊笑嘻嘻央求:「您老就同我們透個底唄,主子叫我們過來為的什麼, 可是要選人出關?若是真的,您老可得在主子面前為我們多說幾句好話, 好歹選上我們家那幾個孩子,太好的差事我們也不敢求,有那跑腿傳話的給他們就成。」
去歲姑娘來信讓陳婦在村中選能出關教書的人,去了好一些,落選的都是在學問上實在不通的。
如今人家在關外混得風生水起,托人帶回的家書里還夾著銀票,有的更是成箱的珠寶金玉往長輩手裡送,說是在關外得的,攢起來日後姊妹們成親了也好添做嫁妝。
這些事葛大娘知道的比她們還清楚,陳婦家的大娃就被選上了,可不是走的後門,是憑實力過五關斬六將拿下的名額。
如今在邊城擔任總教習一職,時常傳信給陳婦,言主子有意在拓撻等幾座城再建學堂,專為教化關外的牧民和東遼人。
葛大娘無兒無女,又不打算再尋老伴兒,關係最近的也就外甥女阿秀,有個娃娃年歲也還小,今後造化如何也得看自己本事,她能幫的也有限。
這些掌事人心裡想的她也清楚,不過都是為的家中小輩打算,也無錯,人之常情罷了。
她點了下挽她胳膊的小媳婦的腦門,笑罵:「小搗鬼們好深的心思,敢來我這套話,我就是知道了也不告訴你們,讓你們干著急去我才樂呢。」
小媳婦擺著腦袋像不倒翁,哈哈大笑道:「滿院裡也就您老好說話,我們自然是要來找的,讓我們找陳婦我們還不敢呢,且她又不在家,余大姐姐又不管這裡頭的事,春嬸子成日裡跟算盤帳目打交道,佟掌柜可是給她親娘下了死令,月底就得會看極複雜的帳本哩!看不會以後就不許她再掌事了。」
女兒管著老子娘在南柏舍也不算稀奇事,但春嬸子家的佟潼本事實在大,將生意都做到嶺南去了,聽說還要雇商船出海。
春嬸子都歸在她手底下當掌事,聽她吩咐做事,每個月和其他掌事一樣考核,從算數到記帳都要合格了才行。
去歲東遼破關,都殺到了家門口,她們也害怕,卻沒想過逃跑,就算外頭如何謠傳,鬧得人心惶惶,她們也還堅守在南柏舍未曾離開,更沒讓外人趁虛而入,如今都緩過來了,主子也凱旋而歸,她們這些人也與有榮焉,也知道只要肯盡心做事就有些大好前程等著自己。
鬧歸鬧,見葛大娘未明說便知意思,要麼她確實不知道,要麼是知道了卻不能說。
眾人也沒有糾纏,玩笑了幾句就將話題岔開。
不一會子僕從端上來湯麵並許多小菜,同眾人說道:「主子和姑娘已經起來了,正在內院用飯,這是姑娘吩咐送來給諸位掌事的,用牛肉湯下的扯麵,小菜兒也是後廚房現做的。」
冷天少有鮮菜,尤其北地,積雪能將屋頂都壓塌,不像中原等地還能搭暖棚種菜。
河渠這邊吃的小菜多為醬菜鹹菜或乾菜做的,口重,但耐儲存,不富裕的百姓之家冬日就靠一壇醬菜配雜麵窩窩頭過活,盼著開春凍土化開了好尋覓些別的吃食,也多半是野菜山菌等物,不能解饞,只能果腹。
原先吃的醬菜也簡單,鹽價高,哪裡捨得多放,做出來的醬菜味道自然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