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伊不會縱容他得寸進尺。
按照以往的情況,他們本該在音樂課結束後再見面。
可今天卻出了意外。
肖妄靠在鋼琴上打遊戲,姿態不太雅觀,其中一條腿還踩在凳子上,整個人看上去都和琴房格格不入。
他聽見開門聲也沒想過抬頭:「沒看見門口掛的牌子嗎?這裡被老子徵用了,滾出去!」
對方沒有說話,但門卻被關上了。
只是卻聽不見來人離去的腳步聲。
肖妄不耐煩地抬頭。
「……伊伊?」
他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立刻手忙腳亂的關了手機,不自在的站直身子,雙腿老實的並起,「怎麼突然過來找我了?」
肖妄眼神有點發虛。
他的惡習在凌伊面前已經很久沒暴露過了,連坐姿都端正得不行,看著就仿佛教養很好的樣子。
但那畢竟是裝出來的,私底下他卻是從未想過收斂。
儘管他也清楚,凌伊早知他原本是什麼樣,但肖妄還是下意識維護起了自己的形象。
此時陡然暴露出來,他難免有些懊惱。
凌伊停在了他面前。
肖妄偷偷覷她臉色,思考著該用什麼藉口才能讓對方相信,他其實已經很久說話都不帶髒字了。
然而還沒等他想到藉口,凌伊卻突然推了他一下。
不輕的力道讓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向後倒去,手肘碰撞到琴鍵上發出悠長沉悶的聲音。
肖妄茫然地看著凌伊,對上了她有些黑沉的視線,心頭一突。
凌伊沉靜地注視著他,驀地嘆了口氣:「阿妄,你還能做得更好,對嗎?」
「……什麼?」
肖妄撐著鋼琴試圖站直,發怔地看她。
她怎麼又變得有點奇怪起來了?
肖妄沒能重新站直。
在他才剛剛顯露出要站直的意圖時,就被凌伊重新按了回去。
勁瘦的腰身撞在了鋼琴的稜角上,疼得肖妄不禁嘶了一聲。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凌伊按住他格外鮮紅的唇,唇瓣因此凹陷出了蛋糕一般的甜軟。
她按著摩挲了下便移開了,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輕微的癢。
「可以做到嗎?」
凌伊平靜地問。
這無疑是個侮辱性很強的動作,但肖妄卻根本難以顧忌。
他僵了一下,本能地握住她的手道:「我可以!」
「我可以的!」
突然兵荒馬亂的思緒被變得一團糟,肖妄握著凌伊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答應什麼。
……怎麼可以又這樣啊?
肖妄顯然比之前接受不了事情走向這樣的結果,仿佛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是他在做夢一樣。
他難道還不夠聽話嗎?
凌伊凝眸看他,眼底無法避免的在他開始掉眼淚時,染上了一些其它意味。
她退開坐到鋼琴凳上,唇角又牽起了熟悉的弧度:「會彈鋼琴嗎?」
肖妄怔了一下,才悶悶點頭。
他是肖家這一代的獨子,雖然是不學無術了點,但該會的也是從小被壓著學過的,還不至於一無是處。
凌伊莫名笑了一下,清凌凌的聲線卻是聽不出多少情緒:「給我彈一曲吧。」
肖妄遲鈍地看她,濕淋淋的桃花眼注視著她過分平靜的眼眸。
良久,他挨著凌伊坐下,手指有些僵硬的放在鋼琴上。
這雙修長的手看著就是很適合彈鋼琴,但肖妄本身其實已經很久沒有練過琴了。
所以他的水平自然也很一般,回憶了一下,才終於想起了一個耳熟能詳的曲譜。
《致愛麗絲》
他靜靜盯著琴鍵,有些生澀地彈奏起來。
凝塞的琴音隨著身體記憶被喚醒,逐漸變得流暢,指尖在琴鍵上靈活跳躍得仿佛精靈。
突然,琴音錯亂了一下。
感受到她的手突然在脊背觸碰,肖妄悶不吭聲地咬住下唇。
頓了頓,他忽略了這絲異樣,重新彈奏起來。
他知道凌伊是故意的。
但他更知道,如果他沒有彈完,也許她就沒興趣再等他做到別的事情了。
所以肖妄努力忽略這一切,又從頭開始,指尖略有些顫動的按響琴鍵。
他僵硬地挺直腰,試圖忽視掉周圍的一切,讓自己眼中只剩下鋼琴。
可彈錯的地方還是越來越多。
她的手太涼了,寒意從腳底竄上天靈蓋,又激活了身體本能的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