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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開口說了一句話,我不知道什麼意思,只能通過語調依稀判斷出是個問句。於是我歪了歪頭,目光懵懂。

他探究地看了我一會兒,順勢坐在我身下的沙發上,他的臀部幾乎緊貼我的腰,像兩塊拼圖。蓋在我身上的毛毯被他壓在下面,將我釘死。

我該慶幸我長得足夠東方,他很快明白了只有通過英語以及肢體語言才能向我傳達信息。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門口,然後把手裡那杯黑咖啡遞到我的面前。

「Youjust,passedout,there.SoIheldyouin.Areyouokay」他說。

我沒接過咖啡,沉默地端凝著他。英語我聽懂了,但我不會回答,我的語言是個二極體,只進不出。老實講,我並非故意和他像拳擊擂台賽的選手一樣相互對視,這會兒我的腦袋瓜非常愚鈍,做什麼都慢半拍。他的藍色眼睛十分剔透,我看得著迷。

忽熱一雙手在我眼前擋住了視線,他竟伸手捏住了我的臉。強烈的冷熱溫差讓我不禁顫抖了一下,他像掰弄木偶人似的對我左看右看,觀察我除了體溫異常以外身上還有什麼特殊的機關。

他邊看邊自顧自地解釋,經二極體翻譯後的大致意思是:你發燒了,就是它讓你變成了傻子。你真幸運,碰上我還記得藥在哪的時候。待著,保持清醒,如果你死在這裡挪威的警察不會讓我好過。

天老爺,我對他的誤會大了。他絕非那類裝模作樣金盆洗手的偽善者,撿到我是他快活日子裡的小插曲,清洗皮膚表面菸酒殘留的痕跡僅僅出於一絲良心。要不是我聽懂了他的嘟囔,就其掰弄我的臉這一舉動來看,我極有可能成為他刀俎下的魚肉,物理意義上的那種。

客廳與廚房靜靜隔著一個拐角,我掀開毛毯,發覺身上被雪標記過的衣物全都被脫下,只剩一件毛衣和……玫紅色秋褲。我以為我心如死水了,但一想到他給我脫衣服時看到這條秋褲後退避三舍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羞惱了一下。

我的行李原封不動的安置在茶几旁,上面是濕掉的衣服。很明顯他看不上我的家當,更別說從中搜刮出我的個人信息。我的手機還在羽絨服外套的口袋裡,僅剩百分之十的電量,掉電加速度提升得飛快,光是我解鎖的功夫,它就從「10%」變成了「8%」。既然我來這什麼準備也沒做,手機自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既連不上網,也通不了電話。不過我也不需要那些功能,我只是在它苟延殘喘的時候,拍下了窗外的雪景。

我赤腳繞過茶几,移步至廚房,沒發出一點兒聲響,他沒發現我。他在翻箱倒櫃地尋找藥盒,並不如本人所說的那樣記性好,翻出的都是些未拆封的義大利面和下酒用的膨化食品。但他怕我死在這裡是真的,打開又關上櫃門時飄出幾句不耐煩的聲音就是最好的證明。

地上很涼快,我盤腿就地坐了下來,同一時間他也蹲下來從下層的柜子找起。我盯了他好一會兒,那寬厚的背肌舒展又縮緊,我懷疑他曾經在拳擊擂台上有相當可歌可泣的地位。

出於禮儀之邦的教養,我該上前跟他用英語說句:「Thankyou.」但隨之而來的顧慮是,如果他因此誤認為我是個英語交流高手就不妙了,畢竟我的口語詞彙量和月球上的氧氣一樣少的令人窒息。

捉弄記憶的藥盒終究是被他找到了,代價是地面變得非常凌亂,而他收拾地面的方式,就是粗魯地把所有東西搬到桌面,拆東牆補西牆。他轉過身,發現靠在拐角的我,面露一絲不理解。

「Whyareyouhere?」他說著,大步走過來,手指間還夾著藥盒,輕鬆地抬起我。我的嘎吱窩卡在他兩隻手上,活脫像個被撐衣杆頂上去的濕衣服。

我沒有驚呼,只呆呆地看著他,安靜得異常,像剛出生時氣道堵塞的嬰兒,令他匪夷所思地顛了兩下。我被他轉移至沙發,他又囑咐了我一遍待好。他拿來一杯冷水和兩顆膠囊,示意我喝下去。

發高燒是疾病界的公交車,大部分疾病都經過它。我盯著他遞過來的退燒藥發愣。我吃得藥不少,但是別人遞給我的藥,我沒吃過。

發愣,持續地發愣。

十分突兀地,他發出一聲嗤笑,隨後將兩顆膠囊全都倒進自己嘴裡,就水咽下,了不起的蓋茨比一樣向我舉杯。

「......」

我傻了。他為什麼自己吞了。

「Nowyoucantrustthatit#039ssafe.」

現在你可以相信了,它是安全的。

第2章 經典橋段

不是,我壓根沒懷疑過其中的危險性,我和饑寒交迫的野生動物們最大的不同,就是它們會對伸出援手的人類保持警惕,有考慮,再有選擇,而我對人類已經到了疲於揣測的階段,人沒一個好的,那又怎樣。

受此大禮我萬萬沒有想到,好的,好的,再不吃下這兩顆膠囊就是我不禮貌了。

見我好好地吞下藥,他誇了我一句「好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在陰陽怪氣,他總是不屑的神情讓人不好判斷。

「Whereareyoufrom」他問道,雙肘抵在膝蓋上,只有用這個姿態才能跟我平視。接下來他嘗試用多國語言和我打招呼。

「你好?こんにちは??Apakabar?」他肚子裡的亞洲國家語言已經彈盡糧絕,眯眼瞧了我一會兒,接著用歐洲語言進行試探,「Здравсвыйе?bonjour?hola?ciao?」他的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沒耐心。

我遲鈍地點頭,說出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你好……」

他又稱我為「好孩子」,這回明顯感覺到他在陰陽怪氣。

他拿來筆記本電腦,坐在我身側,沙發因此凹下去一大塊,他是個十足的巨人。他在語言翻譯器里輸入一段文字,然後給我看:

「你來挪威旅遊嗎?」

真奇怪,他輸入的是俄文,可這裡是挪威,而且在此之前他同我說的一直是英語。我再去看那張緬因貓似的臉時,感覺上面混了一整個聯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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