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娘、」
意晚無奈的喊人。都說後世的人開放,可來到這個時代她才發現,這時期的人只是表面保守,實際結了婚,尤其是結婚許多年的人,那一個比一個黃。聽說的八卦震驚她好幾年,完全不敢想像。
「還是臉皮薄。」許大娘笑的一臉褶子。「我從十六就跟著師父學接生,接過的聽說的數不勝數。產房外頭見人性,女人懷孕才知道嫁的是個什麼東西。大部分男人對媳婦懷孕不以為意,哪個女人不生孩子。
甚至更不是東西的,媳婦大出血,他只關心她肚子裡的是男是女。女人挺著大肚子挨打的,五個多月被打流產的,我見的都不止十例八例。」
許大娘說著默默嘆息,意晚以前在新聞上也看到過,但還是深受震撼。後世畢竟沒這麼兇殘,懷孕被打流產,居然有那麼多。
「真的嗎?」
「可不咋地。就咱們大隊,你這是第一例肚子疼往醫院送的。誰家不是硬扛著,家裡有積蓄也得留著做別的,哪捨得在這上頭花錢。支書好像是在大隊預支的,會計開玩笑說他如今一屁股債。」
許大娘說著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看一眼門口李成林沒出來,她語氣鄭重了好幾分。
「大娘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能遇到這麼心疼你的男人不容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們這些泥腿子,可有句老話不是說的好嘛。負心多是讀書人,那啥屠狗輩來著。反正就是說有些泥腿子比讀書人更有情有義。」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對,對,就是這句。哎呀,支書他就是讀書少,可他多爺們。以前看你們吵架,你臉紅脖子粗的罵他粗魯泥腿子,他氣的眼瞅要爆炸,可愣是啥都沒幹。今兒也算有緣分能多說幾句,大娘是勸你別犯傻,這麼負責又心疼你的爺們,不多。何況以後你們還有倆孩子。」
意晚笑笑沒說話,不知道該怎麼接。難道她所作所為那麼明顯嘛,李成林看得出她的疏離,這位相處不多的大娘也看得出。她的心沒紮根在這裡,她的確是抱著別的心思。
李成林回來的時候手裡端著小米粥,粥還冒著熱氣。「我洗了手的。」
居然是先解釋這個,意晚有些無奈。原身從小生活環境好,所以有些潔癖。她從小生活環境同樣很好,對衛生要求高。這個真沒辦法,不是故意嫌棄誰。
「我還是不吃了,等下檢查也許需要空腹。」
「哦,好。」
八點半終於第一個進了診室,這時候縣醫院沒B超更沒什麼三維思維的彩超,檢查也就是化驗了一個血,大夫上手內檢。
一聽要內檢,她嚇的從床上蹦起來。「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不疼了。沒事的。」
做試管的時候她體驗過內檢,我的老天奶,到現在想起來都出一身冷汗。這回十有八九就是個烏龍,她可不想多遭回罪。
「瞧你嚇得。肚子快七個月了吧,生的時候還能不生嗎?」
「到時候再說。」
基礎檢查啥事沒有,胎兒發育良好。之前的症狀,大夫也說可能就是吃了太多生冷導致的。
「畢竟是孕婦,有時候對生冷的刺激還是很敏感的。天氣越來越涼,以後多注意。」
「知道了。」
聽醫生說沒事,李成林也終於放下了心。出醫院的時候他提著東西跟在媳婦身後,一旁的許大娘小聲吐槽。
「白花三塊二毛錢。」
他轉頭看她一眼,然後又瞧瞧他媳婦,意晚可能沒聽見,他默默鬆口氣。「別說這個。」
「這護的,實話都不讓說。」
李成林也是無語,怎麼跟他娘似得,難道人老了都愛嘮叨。不就是幾塊錢嘛,他媳婦沒事不比什麼好。錢這玩意,不就是這種時候用的嘛。至於他現在手頭緊,那想辦法去掙,不是嫌棄家人花用。
回去的路上意晚依舊靠著他後背,這樣坐著舒服,她腰部不用特別受力。旁邊坐著許大娘,腦袋一點一點的在打盹。
到家李成林先去大隊還馬車,意晚邀請許大娘進屋裡坐。女人也累了,想著進去喝口水歇歇腳。
冬麥今兒沒上工,看二嫂沒事也是鬆了口氣。給她倆一人沖了一碗雞蛋茶,放了糖端過來。
許大娘喝一口舒服的喟嘆,「小媳婦,這沒外人,我問你句話。」
「您說。」
「要是有一天能回城了,你會拋下孩子男人走嗎?」
「不會。」
意晚回答的一絲猶豫都沒有,斬釘截鐵的話語讓剛回來的李成林聽個正著。原本潮濕沉重的一顆心,好像忽然間就破開了束縛,猛的雀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