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小小的棋盤之上,君臣的界限似乎也模糊了幾分。
蕭臨川學得極快,沒幾盤便上了手,甚至有些著迷。
「這棋雖簡單,卻頗有趣味。」蕭臨川隨手落下一子,黑子在棋盤上發出清脆聲響,他唇角微揚,語氣中帶著少有的輕鬆,「與你對弈,倒比在朝堂上聽那些聒噪的大臣們爭論不休有意思多了。」
顧矜莞爾一笑,眼中閃爍著靈動光芒,指尖捻著棋子輕輕敲了敲桌面:「陛下若是覺得他們聒噪,不如直接屏退便是,只怕陛下心中惦記著要做明君,不過是口嫌體直罷了。」
「什麼叫口嫌體直?」蕭臨川眸光一動。
顧矜一愣,剛想開口,突然意識到這背後之意似乎過於曖昧。
她白皙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幾不可察的紅暈,她眼神微閃,顧左右而言他道:「陛下今日應該累了,不如就嚇到這兒吧。」
蕭臨川平日裡總見她胸有成竹,今日這一抹羞赧,倒顯得有些真實可愛。
他刻意裝作未察覺,頓了頓:「立後之爭,你怎麼看?」
顧矜見蕭臨川沒有繼續追問,心中悄悄鬆了口氣。
「其實太后的心思,陛下應該比臣妾更清楚。若是慶寧公主能登上後位,對她而言,自然是最好的布局。如此一來,既可穩住王家的權勢,又不必與陛下撕破臉。」
蕭臨川聞言冷笑,語氣也沉了幾分:「她確實想的美,若是日後有了王家血脈的孩子,朕怕是立時就得扶危定傾,大好江山拱手他人了!」
這番話僭越,蕭臨川平日裡素來深不可測,卻不知為何竟在這小小貴人面前放縱了些許。
想來因為她顧家已站了保皇一黨,與她說些謀劃,想來也不算過分。
蕭臨川暗暗在心中給自己找理由。
顧矜卻似渾然未覺蕭臨川心中的波動,她輕輕一笑,落下一子,白玉般的手指在黑色棋子上停留了一瞬:「陛下的決心,臣妾自然明白。只是,若陛下想要徹底擺脫太后的掌控,恐怕也不是一夕之功。」
蕭臨川冷哼一聲,眸光陰鷙地落在棋盤上:「淮王,呵,三十萬精兵在手,卻還嫌不夠。這些年來,三日一小奏,五日一大奏,無非是邊關告急,需要增兵添餉。」
他猛地將棋子擲入棋盒中,玉石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當真以為朕是個傀儡,任他牽著鼻子走?朕早已派人查實,哪有什麼邊境烽火,不過是他自導自演的把戲!」
「他自詡國之肱骨,如今竟連邊境安危都可拿來做戲了!」
顧矜抬眼看他,語氣平靜中透著一絲安撫:「如今聖上準備不足,兵權未穩,還是要先穩住淮王。若是此時動他,只怕會打草驚蛇。」
「虎欲搏食,必先蹲伏。眼下不妨讓淮王多幾分得意,待他驕縱自滿之時,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可是——」蕭臨川正欲再言,眉宇間的陰雲尚未散去。
顧矜莞爾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笑意,指著棋盤道:「陛下請看,這一局您輸了。您方才急於連線,卻不知已落入臣妾的連環步局。」
蕭臨川一愣,低頭看向棋盤,果然,黑白子已經連成一線,形勢已定。他眉頭先是一蹙,隨即又舒展,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朕輸了?」
這三個字輕輕落下,反而帶著幾分讚賞與釋然。
顧矜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月光般清澈溫柔:「棋局如朝局,有時候急於求勝,反而會落入對方的算計。皇上聖明,自有決斷,臣妾不過是有幸幫您撥開迷霧罷了。」
蕭臨川低聲道:「你倒是比那些大臣更會勸朕。」
顧矜垂下眼眸:「臣妾不敢勸,只是陪聖上下棋罷了。」
蕭臨川聽著她如此謙恭的言語,竟生出了幾分悵然。他注視著顧矜微低的頭顱,那一截白皙的後頸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弱,引人遐思。
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頭涌動,既想讓她抬頭直視自己,又享受著她此刻的溫順姿態。
棋子在他掌心翻轉,仿佛他複雜難言的心思。
顧矜察覺到空氣中微妙的變化,她緩緩起身,輕輕整了整衣袖:「夜深了,還請陛下安寢吧。」
她的聲音刻意保持著平靜,卻掩不住那一絲微不可察的倉促。
轉身欲走的瞬間,蕭臨川卻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拇指無意識地輕撫著她腕間的脈搏。
「更深露重,何必要走,一會兒朕讓車給你送回去。」
言中之意頓時讓顧矜紅了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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