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家,坐在廊檐下看了會兒。
元晴在一旁打算盤,看了她一眼:「魂都沒了,誰寫來的信?」
家裡就蘇林瑾一人信多。
「不知道,是滬江大學寄過來的。」她擰眉看著陌生的筆跡。
元晴坐直了:「不會是有什麼變數吧?」
風鈴碰撞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像伴奏一樣讓人緊張。
她搖頭:「錄取通知書收到了,《人民日報》也發了,難道,是改報到日期的?」
蘇林瑾撕開信封,信紙上的筆跡一如信封上的一樣,她先看了一眼落款,蔣雲息。
是導師。
她鬆了口氣,這才從前看起。
蔣雲息先是勉勵了她優秀出色,能以全省狀元的高分考入本專業,對她非常有信心云云。
接著,她便利落地切入正題:
【下月國家將召開首屆科學大會,這是很好的一次實訓機會,我想邀你共同參會,下月15日北燕見。蔣雲息於滬江大學望春園】
導師讓她回北燕啊?
原本還非常不具象的大學生活,突然帶著加速器,毫無過渡地猛然砸到她眼前,砸得她有點發懵。
平靜在這一瞬間慢慢消退,一點點露出下面真實的,洶湧的離愁別緒。
兩地分居,各忙各的工作,漸漸失去交疊的生活細節。
這,就是呈現在她眼前的,即將進入的生活階段。
她聽著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聲,根本沒有當初勸服林舒時那樣灑脫和自信。
她在抗拒著這種變化。
不知什麼時候,元晴站在了她身旁,信上的文字不多,她低頭掃一眼就看完。
「三月回一趟北燕?」元晴問。
蘇林瑾嗯了一聲:「北燕開大會,導師讓我跟她一起去一趟。」
元晴拍了拍她後肩:「去吧,一輩子長著呢,你們新婚膩歪著,偶爾分分開也挺好的。」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你也讓他嘗嘗,等著你盼著你的感覺。」
心事被乍然戳破,這就是親婆婆啊。
蘇林瑾勉強地笑了出來:「好。」
上次兩人從北燕一路玩過來 ,足足走了半個月,留給她回去的時間已經不多。
姜望帶完實訓回基地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初,看完蘇林瑾收到的信,捏著信紙遲遲沒說話。
他皺著眉算了一下日子:「我去跟徐師商量一下時間,至少把你送上最後一程火車。」
「不用。」蘇林瑾早就知道,基地的管理章程里,像姜望這樣的核心人員,即使不帶實訓課,也不可以長時間離開基地。
她掰著手指給他算,「以後寒暑假我得來回吧?再說以後這種跟著老師出去見世面的機會,我看還有,難道次次你都丟不開手要陪著我?那我看你得不上班在家等我養你才行了。」
這消息當時來得突然,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冷靜下來才想通,她上輩子出差上班都是一個人啊,這輩子也就是日子太好過了。
習慣,可怕的習慣!
她習慣了待在姜望身邊!
姜望看著她:「不至於,不過你一個人第一次自己來回,而且從滇南回去路太遠,我不放心。」
「沒事。我拿著學校開的介紹信,怕什麼?明天幫我買票吧,讓劉愛玲給我買最快的線路。」
元晴也幫她說話:「瑾瑾學這個專業,以後的工作早晚也要習慣獨當一面的。」
姜望皺眉:「中間不走水路可能還得坐一段汽車,我怕……」
經過的地方並不都是城市,還有不少郊縣和山區,地形越複雜就越危險。
但很多危險,又不能直接說給她們聽。
「我送瑾瑾回去。」一直沒說話的阮令齊放下筷子,對姜望說,「上次挑的料子我去找人雕了,你倆買的院子我回去看看去,要是還有老物件,可能有好東西。」
聽見這話,蘇林瑾再好沒有了:「真的嗎,阮叔?」
「真的。我說過嘛,那個宅子情況我知道啊,裡頭好東西多著呢,那門窗什麼的,姜琳她媽應該能看出點兒什麼來,但房梁跟別的她就沒這眼力了。」
姜望最後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