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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列珠璣,戶盈羅綺,各色建築鱗次櫛比,冠蓋如雲。

這便是如今的天地麼。

她捂著口,指尖微微抖動,被這樣大的靈源震撼到說不出話來。

在棚戶區時,能看見的就只有以那裡為中心的一圈貧瘠,從國公府出逃後,一路伏身爬行,沒有空欣賞周圍的風景,入了清晏居,緣於行動不便,眼界也被困於一方宅院內。

如果心臟還在,應該會不停地跳動起來。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為什麼初六總是對成人後離開棚戶區有著那樣大的期待。

初六,初六,他如今長眠於何處?方才的那一場夢,是不是他在怪她?

莫祈君放眼望去,有些茫然。

十二年過去,初六的面容已經被時間沖刷得模糊不堪,她只記得他手腕處有一塊似祥雲的深褐色胎記。

初六說,那是他打娘胎裡帶著的痕跡,總被人當做不祥的預兆,說他是災星降世,他便遮掩起來,只告訴了她一個人。

可大火之下的人都能被化為灰燼,更何況一塊小小的胎記,偌大的人世紛紛擾擾,想要尋到初六的屍骨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那又如何?

只要有一丁點蛛絲馬跡,她都會尋找下去,她雖一無所有,可那一腔的堅定信念,支撐她在國公府活了十二年的堅定信念,便是尋找初六的堅實後盾。

駐目許久,莫祈君跟著阿蛋往回走。

往事如煙,噩夢拋卻,她心中輕快,順路摘了朵小花別在鬢角處,彎腰問:「好看嗎?」

黃狗一個跳躍,歡叫起來,一聲一聲似在贊同。

莫祈君咧開嘴,加快腳步迎接夜風,衣擺飄起,長發揚起,一路的花香交織草香洋溢她的鼻腔。

分明變成了傀人,她卻感覺自己從未如此有生命力過。

人一狗盡興地回到清晏居門前,莫祈君朝阿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乖乖的,不要叫,我偷偷帶你進去。」

黃狗靈性得很,果真收了聲音,安分趴在地上,一條尾巴搖個不停。

莫祈君喜歡得緊,心底甚至隱隱有些背著主人先斬後奏的興奮感。

可還沒等她轉身,便聽見身後虛掩的門打開了。

裡頭傳來一聲幽如鬼魅的:

「你要帶誰進來?」

第10章 狗皮膏藥這人笑起來是真真好看的……

莫祈君碧瞳一縮,大驚失色,倒退半步的腳下一個不穩,直接朝後躺倒,撞入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

趁桂花香還沒將她侵襲,她趕緊支楞起來,轉身陪笑道:「好巧啊,林公子,你也睡不著?」

被靠過的胸前,衣服皺了些,他掃視著她,她的發散落,未用任何一根簪,卻被一朵花襯得清麗更甚。

林疏昀神色莫測:「你去哪裡了?」

側步擋住阿蛋,莫祈君神情單純:「就順著路隨便走上去逛逛,吹吹夜風,看看夜景。」

林疏昀無視她的欲蓋彌彰:「這附近常有流浪狗,一旦你施捨了點吃食,它們就賴著不走了,若是每一隻都救援,清晏居早就成狗屋子了。」

沒說一個「不」字,可話里話外都是拒絕。

莫祈君趕緊說:「不麻煩你照料,這隻狗我自個兒養,就養這一隻。」

「你養?」涼涼的話語從林疏昀口中落下,「你連自己都沒辦法照顧好,還要照顧一隻狗?」

似是而非的目光落在臉上,她急道:「我現在已經可以自理了!」

莫祈君據理力爭:「林公子應當也清楚,前頭我為你處理傷口的時候,還有整理房屋的時候皆沒有失誤,現在我走這麼長一段路也沒磕絆,一條狗而已,我真的能照顧好的。」

那雙月亮般的眼睛切切地望向他,上下顫動的眼睫如月影,他又強行讓視線越過她,一聲不吭。

沒說好,卻也沒說不好。

看出這是有商量的餘地,莫祈君乘勝追擊:「它很乖的,不會亂叫,也不會亂跑。」

她拉住林疏昀的袖子,搖晃道:「林公子,求你了,你就把它留下吧,就當是為我留下一個夥伴,不然你要出門去了,我得多無聊啊,我一無聊,是不是就安分不下來,我一安分不下來,是不是就要吵你了?你忙了一天回到家還要被我吵,心情是不是就不好了?心情不好,你還能專心致志地做人偶嗎?」

一張嘴叭叭不停,大有不同意就要一直說的架勢。

被她鬧得沒法,林疏昀終是扔下一句:「隨你便吧,但若宅院中的一切布局因為這條狗出現了變化,你就把它洗乾淨準備吃狗肉吧。」

話雖難聽,莫祈君還是大喜過望,連聲應道:「林公子你真好,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保證,連一朵花都不會少的。」

她高興地抱起黃狗,開心得聲音也甜如蜜糖:「阿蛋,你有福啦,大善人林公子願意收留你,你一輩子的吃食都有著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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