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一嚲,他把視線轉向她:「那你說說,怎麼樣才能一直胡思亂想?」
這倒是個能大展口舌地問題,莫祈君一本正經道:「這有何難?看到牆壁就想牆有多厚,鑿多久能穿,穿過之後會看到什麼。」
林疏昀回:「這樣。」
莫祈君又教:「看到水就想裡頭有多深,放空要流多久,重新裝滿又要多久。」
林疏昀說:「會了。」
莫祈君說:「很好,以此類推,林翊學子來講講,看到那幾顆星星,會想到什麼?」
她每次的裝模作樣,都演得惟妙惟肖。
沒有回答這個疑問,林疏昀轉身而過時,留下一句:「教書先生留的居學,都是下回正業再說。」
聽著身後茫然的「啊?」,他眼底閃過一抹笑,覺得好像沒那麼疲憊了。
只不過以後看到星星,不聯想某人都難了。
距離年節還有好一段時間,坪棗寨卻大張旗鼓地放起了鞭炮。
大山之中,火種危險,一旦有什麼偏差就是損失慘重,這是前人留下的慘痛教訓,也一直延續了下來,所以一般只有除夕夜與大年初一允許放炮,還必須要嚴格管控。
上一次非辭舊迎新卻有這待遇的還是寶樹的百歲生辰。
而這一回,是為了慶祝所有批次運送出去的私鹽總和帶來的可觀收益。
足以見得這些財寶到底有多少。
古弘年特地進行了一場寶樹祭祀儀式,主導的大祭司就是他自己,下方的參與者則包括了整個寨中的所有人,比先前任何一次聚集都人多。
他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半吊子水準,照貓畫虎拿了瓶「聖水」就四處揮灑,張牙舞爪的,口中還念念有詞著常人聽不懂的語言。
站在前排的莫祈君忍不住問:「法師,這是你教的?」
逐空黑著臉說:「我沒有教過這種東西。」
她轉而和林疏昀偷偷道:「忍了這麼多天,他難道是想用這種手段懲罰我們的背叛嗎?他好狠啊。」
林疏昀:「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後方的一群不愧是捧場的好兄弟,莫祈君腳底都快起繭子了,他們依然直挺挺站著,目光肅穆,表情嚴峻,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使不完的牛勁。
日頭正暖,一番又臭又長的裹腳布咒語終於停下,眾人三連祭拜後,古弘年道:「這一次,我要特別感謝兩位大功臣——逐空法師與林工匠。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坪棗寨絕不可能收穫頗豐。」
莫祈君的第六感素來是很準的,她不認為這人是在明知故問地同他們唱戲,因為沒有必要。
相反,他在先禮後兵,放了這麼些天的長線,他要給他們一場最後的口頭嘉獎,把他們捧得高高的,然後殺雞儆猴。
古弘年也的確沒有讓人失望。
臉上笑意不減,話鋒一轉卻變成了:「我一向賞罰分明,本來二位我都要重賞,可惜啊,一念之差,鑄成大錯,嘖嘖嘖。」他很是失望地搖搖頭,擊掌為號,「來人,給我拿下!」
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以牛猛為首的一行人迅速動身,掏出武器雷厲風行扣押了上一秒還是「座上賓」的三人,整個過程不到五個數。
倒是老本行了。
聽到指示的逐空本來還在近距離看好戲,沒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個,手被反扣得動彈不得。
他當即臉色大變,慍怒道:「弘年,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抓錯了人,還是過河拆橋?」
牛猛惡狠狠道:「禿驢,你到這時候了還裝模作樣呢?頭兒放你快活這麼多天,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一向不被人正眼瞧的盧成也終於是有了話語權:「死到臨頭還敢狡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等到七嘴八舌的唾棄結束,古弘年才慢條斯理道:「不是抓錯人,更不是過河拆橋。」
搖搖食指,他涼涼一笑,「是你的錯啊逐空,若不是我的人正好聽見很多事情,我還不知道你要在背地裡搞什么小動作呢。」
他轉向餘下一頭霧水的大部分人,高聲宣布:「我古弘年,從來都是講義氣,講道理,忠心跟隨我的人,我得到什麼好處,他也能得到什麼,可一旦背叛我,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慷慨激昂的話語讓熱烈的掌聲響起,叫好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