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連接上,半秒後,林疏昀鎮定地反問:「單腳跳山坡,不醜嗎?」
他的口氣太正常,莫祈君一時無言以對,他繼續發問:「山坡不比平地,若是只靠一隻腳支撐身體,不說你這身板能撐住我多久,要是一個不穩,連僅剩的那隻腳都扭傷了,又該如何?」
聽著聽著,好像變成了他才是謹慎考慮的人,而她成了一意孤行,無理取鬧的那個。
這個人到底是在詭辯,還是真的這樣想?
她想反駁,然而這次深邃的眼眸中除了她的倒影,其餘什麼也沒找到。
心裡悶悶的,莫祈君不說話了,一昧地大口吃肉。
煩人的聲音卻又無孔不入地傳來:「你坐過來,我不方便移動。」
「幹什麼。」咽下去一大口,她兇巴巴地吐了三個字。
「頭髮和傷口布料快黏在一起了。」他早有所料般,聲線未變分毫,「不想膩一頭,就坐過來。」
眼角順著他所言從側邊移到自己都扒著肉分不出來的手,莫祈君默默挪了過去。
輕輕地抓起她的頭髮,林疏昀把滑落到發尾的衣帶取下,重新束高了點,往另一邊偏去,撩到了肩膀前面,又解開她亂七八糟的包紮條,露出血跡斑斑的傷口。
他平聲道:「先前說我處理傷口隨意,你更隨意。」
鼻腔冒出一個「哼」字,莫祈君道:「我又不會發炎。」
她故意把天聊死,他也如她所願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顯然,只是「這個話題」。
「你為什麼跑去殺狼?」
「誰沒事去殺狼?我去摘果子。」
「果子呢?」
「」莫祈君硬邦邦道,「果子被狼吃了。」
「哦。」他不依不饒,「那剖開狼肚子應該能找到?」
她深吸一口氣,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統統拋在腦後,塞得慌的胸腔不幹了,震動著發聲:「果子果子果子果子,我還能有三頭六臂把果子拿在手裡殺狼嗎?當然是為了自保,抓不住滾掉了啊,平時也不見你多愛吃果子,肚子餓的話有肉吃還不夠嗎?」
憋著的那一股氣順著轉頭就發泄出來了,卻對上他剛為她重新包紮完傷口抬起的眼。
不過一拳之距,眸中帶了點幾乎看不出的笑意。
她立刻轉回了頭,乾咳一聲:「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那你今天話怎麼沒有平時多?」
「因為我生氣了啊。」
「嗯。」他點頭,「我知道。」
太過瞭然的樣子讓莫祈君一愣,眼睛不停眨著,腦袋瓜飛快地轉動。
須臾明白過來,她托著腮慢慢悠悠分清條理:「我生氣了,你才講這麼多話,又是道過去,又是說現在,又是給我重新包紮,又是幫我扎頭髮,末了還主動找話題,所以你其實是在求和嗎?」
上一秒有話的環境立馬啞了,只有風聲和乾柴燃燒聲襯得這夜晚更加死寂。
鎖在身上的視線並不能左右什麼,林疏昀收回動作靠到身後的樹幹上,道:「你腦補太多了。」
本來還將信將疑,他的言行一出來,莫祈君就知道自己沒有想錯,緩緩抬高眉毛,把眼睛拉到最大:「林翊,原來你哄人的手段是這樣啊?」
林疏昀:「」
他冷冷地說:「我沒有。」
「哦——」莫祈君又怎麼會放過這樣少見的時機,欠颼颼道,「也不知道『不可能解釋』的人剛才是在幹什麼。」
「」
「哎,總不可能是在解釋吧?
「閉嘴。」
第47章 心的答案心若看不明白,那試一試,便……
天暗之前,莫祈君看到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