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梨捂著心口笑了起來,猛地又吐出一口黑血,臉色慘白、唇色紅艷,和阮孟白詭異的面相愈發相似了。
「我甘願成為了用精血供養娘娘的傀儡,如今一朝落敗,這個下場也是我應得的。」
多年不見,昔日偏執幼稚的狸貓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面前,洛越多少有些於心不忍,但她斟酌片刻後還是轉過了身,嘆了口氣。
檀梨彌留之際虛虛抬起一隻手,已經失焦的眼眸仍舊不甘地望著那個纖細的背影。
周遭的白霧愈發大了。
「你真是好狠的心。」
一個飄渺柔和的女聲傳進她的耳朵。
「這十年來,他甘願為我所驅使,所求的也不過你再見你一面。」
「人間難得有情痴,得了這樣一片痴心,你竟仍舊不為所動,真可稱得上一句——鐵石心腸。」
洛越右手握住了竹笛,抿了抿唇,沉聲回應道:「他這些年來助紂為虐,自願為你所驅使,害了這麼多人命,這筆帳可不是用命抵就能算清的。」
「他害了人又怎樣?」
柔和的女聲虛虛實實,似乎近在耳邊,又似乎遠在天邊,讓人摸不清其底細。
「他待你可是一片真心。」
「就算是你那心上人,也不見得有他這般長情。你心裡也明白的吧?男人變心是遲早的事,他今日愛的是你,明日又如何不能愛上你的孿生姐妹?若你今日死在這裡,他當然可以口口聲聲說著惦念你,然後找上一堆和你各有相似的女子,扯著痴心的旗幟,做著不忠的事。在心魔衍生出的幻境中,你不都看到了嗎?心如針扎的滋味,好受嗎?」
「但若是他死在這裡……」
艷鬼嬌滴滴地笑了一聲,嗓音帶著蠱惑般的甜美:「我可以讓他永生永世只愛你一個人,成為你最忠心耿耿的傀儡。」
洛越抬起頭,看到白霧深處的一抹纖細得可怕的影子,對方沖她遠遠行了一禮。
「不必了。」
洛越還了一禮,然後毫不遲疑地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抬步走去。
「我在幻境裡看了這麼多年的戲,見過不止一個對男人深信不疑的女子,她們一往情深、痴心不改,可最終無一不自盡而亡。」
「你真的想好了?」
「男人才是天生的騙子,他們花言巧語、三心二意,今日能哄得你心花怒放,與你海誓山盟,明日便能拉著另一個女子的手再訴衷腸,只留痴心女子在這條不歸路上蹉跎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