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連清回來的時候,褚纓在自己府中安安分分。
「主子,明日見秋宴,會有許多小姐公子來宮中赴宴。」
「還有呢?」褚纓百無聊賴撥弄著盆里的草葉。
「李公子會來。」止期說,「君主暫時還未說賜婚一事,但官位如何定,也未有定論。」
真無趣,褚纓想著,捻下一片葉子,轉身靠在了窗框旁,語氣懶散:「褚危心思太重,你打探的時候也要再小心些。」
說著,她望向止期,見她腦袋上的小傷口,「桃枝發現你了?」
止期凝眉:「那沒有,我裝成貓兒矇混過關了,她也信了。只是信了反應倒是更大,這就一時疏忽,才被石子砸中。」
褚纓點點頭,轉身朝另一邊走去,丟下了手裡把玩的綠葉。
止期繼續匯報:「桃枝姑娘並沒有刻意接近李公子的跡象,看來君主也的確沒有其他吩咐。」
「哐當」一聲,褚纓合上櫃門,將一瓶藥丟到止期那兒去,止期熟練接好放入懷裡,繼而問:「還要繼續盯嗎?」
褚纓卻沒有回答,默了會,又靠在窗邊摘了一朵花在手中,良久才道:「墓碑該清理了。」
止期眸色微閃,有些心疼自家主子,她說:「前幾日才立好的碑,還乾淨著呢。」
「我們出去買些紙錢,還有些其他的什麼,然後給他燒點去吧。」褚纓望著手裡的花,話語間,已經將上面的花瓣撕了許多下來。
止期嘆了口氣:「主子不必親自去,君主知道的話……」
褚纓一笑,打斷:「他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她一條手臂擱在窗上,手指一松,沒剩幾片花瓣的花兒掉落在窗外。
「難道我讓你盯著桃枝的事,他就不知道嗎?」褚纓撐著臉頰,眼眸中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緒,「現在他可最厲害了。」
止期垂下眼眸,沒再言語。
主子哪裡安分,主子真是最不安分了,從小就不安分。
……
比起前幾日狀元遊街時的人聲鼎沸,今日街道是要冷清不少的,茶樓也重歸清淨,常寧城都恢復到了最平常的日子。
城內商販們照舊開門,該擺攤的都擺了出來,此刻正是午時,也還算熱鬧。
賣喪物祭品的店面隱蔽在角落裡,門店冷清,老闆還在門外曬著太陽打盹。
褚纓走近時,老闆聽見腳步聲,沒有拿開面上的扇子,指了指一旁說:「要什麼自己拿,價格都標著呢,錢放那邊桌台上就好。」
「……」
頓了頓,褚纓抬手捏住扇柄,將扇子拿了起來。
老闆「哎嘿」一聲,睜開眼,「哪個傢伙……」話沒說完,在看見面前女子的時候,他立即彈了起來。
眼前這女子穿著紅色布衣,不是很華麗的裝扮,他倒是不認得,不過旁邊這位……
「嗯?」止期朝他眯了眯眼,皺眉,「對我家主子尊敬一點,不然,別怪我鞭下不留人。」
老闆瞅了瞅止期腰間的鞭子,又瞅了瞅那邊已經在挑東西的褚纓,笑眯眯開始待客,引了褚纓進店。見著她在認真挑選了,老闆挪了下步子站定在止期身邊,低聲問:「大人啊,這位是閣主好友嗎?」
止期欲言又止:「……算是。」
「哦哦哦……」於是老闆待這位客人更加熱情。
不過一會,褚纓嫌他煩了,把他打發到一邊去,自己選需要的東西。老闆再次湊到止期身邊去,聲音壓得很低:「閣主這段時間都不在,黃金軒要暫停合作的事兒……」
止期:「閣主知道。」
老闆:「哦哦……」
二人站在門口等著裡面的人選完,老闆打了好幾個哈欠,終於熬不住了,打算去椅子上再躺會。
剛走出店門,又來一個客人。
「……哎公子需要些什麼?」老闆漫不經心問。
「只買些紙錢,同好友一起……」
那位公子說著,語氣忽然頓了頓。老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他正瞧著裡面兩位客的身影,便詢問:「怎麼了公子?」
「……沒什麼。」
陸瑜的長兄是死在常寧的,墓碑也在常寧的山上,今日,李連清要跟陸瑜一起去祭拜他長兄的,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店。
只是裡面那兩人,有些眼熟。
李連清只當是遊街時人太多,見過罷了,沒多在意。
老闆似乎不想多管他,他便自己去裝紙錢。紙錢賣得多,放在門口,但不知何時,裡面的女子出來了。
二人都要拿紙錢,一下子手指相觸。
李連清觸電一般收回了手,他不明白怎麼明明看見他在拿了還要伸手過來,但沒發脾氣也沒疑問,只是低頭後退:「姑娘先。」
對方卻是站直了,沒再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