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哎那是不是那個女探花?叫什麼來著……」陸瑜撓撓後腦勺。
李連清無奈:「你這麼好奇做什麼?小心一會殿下注意到了,來找你麻煩。」
「哦好吧。」
此時,褚纓已經與凌清秋一起走了過來,凌清秋給她講著:「這是閒得無聊,自己搭建的。王上給我們的官職大多都到位了,但與各位還不太熟,這也算是大家相熟的契機……」
褚纓問:「沒有主家?」
凌清秋頓了頓,隨後看向主座,原本主座上坐的,是李連清。
「自是狀元郎做主了。」凌清秋斟酌著說,「就到這兒吧,再過去怕是影響他們,殿下,這酒盞已經放下去了。」
褚纓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
水流中,銀白的酒盞在木板上,正順著水流而動。褚纓沒有停止腳步,仍舊往前走,沒顧主座上的人皺眉望向自己,停在這水流邊上。
恰時酒盞晃晃悠悠飄蕩過來,她一抬手,順勢拿走了酒杯。
她低頭,望著杯中蕩漾的酒水,緩緩開口:「冉冉秋光留不住,滿階紅葉暮。」
隨著聲音,她的眼皮掀起,望向李連清,隨後,抬腳走過去,一步一步十分緩慢。
「又是過重陽,台榭登臨處,茱萸香墜。紫菊氣,飄庭戶……晚煙籠細雨。」
褚纓走到了李連清身邊,將酒水一飲而盡,放下手中酒盞,聲音放低:「雍雍新雁咽寒聲,愁恨年年長相似。」
李連清收回酒盞的手頓了頓,似是聽出了她話語中愁緒,倏然抬頭望向她。
褚纓笑了笑,道:「宮中有一處美景,水榭華庭,樓閣錯落,秋日時,紅葉落在階上,像晚霞一樣好看。」
李連清起身作揖:「殿下。」
作揖起身,還未再說話,便聽褚纓又說:「宴會過後,你陪我去看看吧。」
李連清忙拒道:「小民不敢。況且,晚上已經有約,恐怕不能再與殿下……」
「據我所說,桃枝今天可沒約你。」褚纓笑意盈盈,手掌落在椅背上,緩緩繞過椅背,坐在這主座上,新取了酒盞滿上,然後放上水流。
「你們……繼續?」
底下的人見她已有目標,皆是鬆了口氣,不久便恢復了交談。
李連清站在這位霸占了主座的昌寧殿下身旁,頗為不安,思慮再三,率先開口:「殿下神通廣大,竟知道桃枝行蹤……不過,我只是與好友相約,既已約定,不好爽約。」
褚纓又喝下一口酒,悠悠道:「為了我,便爽約了又如何。」
「殿下……」
「難道,你不願意,就能不去了嗎?」褚纓抬手,撫上他衣襟,輕輕拉了拉,看似整理,手中暗自用力,將他上半身拉下。
李連清伸手撐住椅背,與她保持距離。
褚纓輕笑:「你不聽話,但我有的是手段。」
李連清望著她含笑的眼眸,心跳愈發慌亂,趕忙站起來。
褚纓起身,沒有看他,從他身側走過,目的地明確,「走,跟我一起去拜見王上吧。」
李連清猶豫,但昌寧殿下的隨從緊盯著他,他瞧著這一個個配刀戴劍、人高馬大的人,輕輕嘆口氣,沒拒絕,跟了上去。
「哎,慕玄你別去……」陸瑜一個激靈起身想拉住他,還沒追上,被凌清秋扯住手腕按在了椅子上。
陸瑜看了眼李連清離去的背影,又看向凌清秋,十分不滿:「你攔我做什麼啊?那長公主是什麼德行,誰不知道,她把慕玄帶走准沒好事!算了懶得跟你說……」
陸瑜還想起身去追。
凌清秋冷聲:「如果你也想跟你大哥一樣死在他鄉,讓家中父母再次白髮人送黑髮人,那便去。」
陸瑜腳步一頓。
其餘人也開始勸他。
「對啊,我聽說陸大哥就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才……」
「陸兄,你不是說你家裡就你一個孩子了,你若再出事,家裡父母得多難過。」
陸瑜轉身,瞪著最先挑事的凌清秋,眼眶通紅:「我是胡作非為感情用事,但我大哥才不是那樣,你——你們,都不許胡說!」
「不想讓人非議,那就端正自己的言行,不要肆意妄為。」
「你憑什麼要求我做事?」
「憑我成績比你好。」
「……」
凌清秋走到主座那兒,見水流上的酒盞停下,勾勾嘴唇笑著,若無其事轉移話題道:「這位兄台,請。」
酒盞落在一位進士面前,那進士點頭,起身作揖,作出詩詞。
見他們氛圍依舊,陸瑜只能忍下,重新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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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路上,褚纓一眼沒看身後的人,仿佛對於「他會跟上來」這件事一點也不懷疑。
而他確實也跟上來了。
一路走到宴會的主場地,沒人敢上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