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連清把手放下,笑聲冷冷:「沒奢望過。」
「有點自知之明。」褚纓掐住他的下巴,推著他後退,將他推回了床上坐著,「罷了,既然你還算聽話,便先給你上藥吧,等養好了傷,再與本宮好好玩玩。」
李連清沉默,低眸看著腕上鎖鏈出神。
直到胸前傷口傳來疼痛,他回神看過去。
殿下正在給他抹藥。
似是這樣的事情做多了,她格外熟練,給他上完了藥,包紮完了,又讓人取了新衣裳過來,給他換上。
是一套月白色的衣裳,有些陳舊,不過,看著倒是乾淨的。
第47章
李連清換衣時,褚纓出門了一趟,換好了衣裳,她還未回來,李連清便拖著鎖鏈走到銅鏡前,打量著。
這衣裳在他身上較為擁擠,只是外袍罩著,也看不太出來,穿在身上只算剛剛合身。
殿下一個女子,哪來的男子衣裳,不言而喻。
李連清不願去想。但看著銅鏡里的自己,還是不由得發起了呆,思緒萬千。
殿下她忘不掉。
殿下總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那樣的眼神里,從來都沒有他。
為什麼明明知道,知道殿下心裡的人從來只有那一個,在端央那幾日,他卻還是願意那樣?
李連清坐到了梳妝檯前,鎖鏈拖在地上,響聲在房間內格外明顯,他卻充耳不聞。
他望著鏡面,抬手,指尖落在自己的面頰上。
那麼一瞬間,想毀了它。
一瞬間的想法從腦海中飄過去。
李連清眸光一顫,猛地縮回指尖。
他低眸,望著自己的手。
燭光在他手心搖曳閃爍,剎那,一滴淚滴落在其中。
他的手驟然攥緊,靜謐的房間內,他紊亂的呼吸聲格外明顯。
又是眼淚。又是這樣。
他無法再欺騙自己,騙自己說,他對殿下只有憐憫。
可究竟為何會到如今這一步?
他怎會喜歡這樣的人?
作風奢靡,自大狂傲,待他也哪裡算得上好?
定然,不可能喜歡。
只是從前的殿下太好了,對季卿太好了。
一定是如此。
「吱呀——」
正思索著,門被推開。
李連清抬眸望去。
褚纓進了門,手中還抱著一堆畫卷,她抬腳將門踢上,走到桌前將畫卷全扔在桌面,「你快來幫忙選選。」
說著,褚纓望向他。
新人著舊衣,款款而來。褚纓定定站在原地,看著他緩步走來,她的眸光微微閃爍,一向冰涼的眼眸都溫和了許多。
「……阿卿。」
李連清腳步一頓。
這一聲極小極輕,更遑論耳邊還有鎖鏈被拖動的巨大聲響,可李連清卻聽見了。
——不,他不想聽見。
李連清袖口下的手微微收緊,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怎麼了,殿下?」
他停住了腳步,於是,換作褚纓走過去。
褚纓快步走過去,停在他身前,抬手去觸碰他面頰,眸中只有溫和,只有眷念,只有快要溢出來的愛意。
李連清覺著自己都不認識殿下了。
這樣的殿下,他只在端央時,在她將他認做季卿時,才見過。
指尖的觸碰輕輕柔柔,仿佛害怕將他碰碎一般,與方才那樣持刀威脅他的殿下,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李連清呼吸抖了抖,偏頭將她手指躲過,又立馬調整好情緒,笑著回頭繼續望向她,指著桌上那些畫卷問道:「那些是什麼?」
褚纓的目光落在他臉上許久,終於莞爾一笑,拉上他的手,轉身走到桌前,聲色柔和:「選君後。」
褚纓將畫卷一個個展開,一個個掛在屏風上,一旁,李連清也幫著。
褚纓道:「他還未繼位時,就該選王妃了的,只是他不願,持耀君也不催,只讓他專注政事,故而一直拖到現在,他連個伴侶都沒有……」
「殿下不是……」李連清拿起最後一張畫卷,掛上屏風,略顯疑惑。
明明殿下與君主不和,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