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北……
一路撞到了不知多少個行人,看到他身上可怖的傷口,也都不敢指責,他跌跌撞撞,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前的場景從模糊到清晰。
而後他望見一片血色。
血色之中,那一襲紅衣仿佛與之相融。
他停了停,方才繼續向前走,腳底忽然踩到什麼,往下望去,便看見一個斷臂,那斷臂手中拿著的令牌,刻著屬於西州的紋樣。
「慕玄。」
忽而一聲,令他不自覺抬頭看去。
她已回身,朝他走來,腳下踩出一個個帶血的腳印。
李連清頓了一頓,然後急忙上前去,那身影搖搖欲墜,他及時扶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攬入懷中。
但她的身軀有些重。
那腦袋撞在身前,再順著滑下去,他只能拼命穩住,不讓她繼續往下倒。
二人便相對跪著。
褚纓咬咬牙,強撐著抬頭看他,抬手將他眼角欲落的淚水抹掉,驟然一笑,道:「你不是不想與我兩清嗎?那,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答應。」李連清沒有猶疑。
褚纓頗覺好笑,歪了歪腦袋,語似調侃:「我還沒說呢你就答應了……我的條件是,往後只要出現在我面前,你只能是季卿。」
李連清:「……」
潑出去的水能收回來麼……
李連清的思緒還沒拉回來,面前的人再次說話:「所以,不許哭。這樣,便不像他了。」
而後她身形一歪,腦袋磕到他肩上,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在他身上。
李連清任由她如此,他想,殿下殺了這麼多人,一定很累了,要好好休息。
但思來想去,這個條件他還是不想答應,於是開口商量:「殿下,我臉上這疤不知何時才能好,而且扮一個死人……總之,我覺得這樣對他也不好,讓他泉下也不得安寧,我不是不想,我也是為殿下著想……殿下你覺得呢?」
「……」
「真的不是我不想答應殿下,我可以答應殿下任何事,只是關乎殿下安危的,總得慎重考慮,我不是信那些虛無縹緲的鬼神之說,只是這些畢竟與殿下安危有關,我肯……」
街道中,風聲呼呼作響。
正說著的話陡然停止。
李連清忽然察覺到一件事——為什麼,聽不見殿下的呼吸聲?
空氣靜謐。
不知過去多久,李連清抬手,想去將她臉頰抬起。
但指尖剛觸碰上去,肩頭一輕,她的腦袋與身軀皆往旁落去。
「殿下……」李連清慌忙接住她身軀,聲音略顯沙啞,「殿下?你回答我啊,殿下,你睜開眼罵我,我在忤逆你啊,你怎麼能忍……」
他顫抖著手指,去碰她的臉,她的腦袋卻又一偏,無力耷拉在他手臂上。然後他再一次將手挪過去,這回將手指搭在了她頸側。
……
沒有,什麼都沒有。
一絲活人的氣息也沒有。
李連清眉頭皺了皺,手指從她頸側彈開,轉而抱起她身軀,臉頰與她冰冷的臉相貼,他笑著,輕聲說:「殿下別鬧了,我答應殿下就是了,是我不好。」
「我不該質疑殿下……是我不好……」
「殿下想怎麼罰我我都受著……」
「我……」
風中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哽咽,直到淚水淹去了所有音節,他吞下說不出的話語,最終,只剩下疑惑又凝噎著的一句:「我來晚了……?」
來晚了。
她又死了。
又一次,死在他面前。
李連清不知道自己掉了多少眼淚,喚了她多少聲。
直至官兵前來收拾場子,有人要搶走懷裡冰冷的身軀,他方才抬眸。
「你瞪我也沒用啊,哎呀人死不能復生,你就讓她安息啦……」
「鬆手。」李連清盯著對方的手,那隻手隔著她的衣袖捏著她的手腕。
那人沒松,繼續勸,勸得口乾舌燥,偏偏這人就是不回應,發紅的眼睛瞪著他那隻手,可怕得緊。於是心道算了,剛要鬆手,這人忽然抄起一旁的匕首要刺他手腕。
「瘋子!」
「走走走別管了……」
李連清沒理他們,想將懷中人的身軀抱起,但死人的身軀似千斤重,好不容易抱起,沒走幾步又跌下去,身後的傷也不斷滲出新血。
他一次次將她抱起,行了不知多久。直到,眼前忽然出現一雙熟悉的布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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