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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親的隊伍一直走到黃昏,緩緩停止了下來。

李霓裳終還是抵達了她這一趟的終點,那座位於汾水之畔的古行宮。

她聽到車外起了唱禮之聲,有人高聲請新婦下車。她暗捏手中那一隻瑟瑟為她求來的靈符,彎腰出了馬車,雙足落地。

天際落日如血,古行宮的巍影,便靜靜坐落在前方夕照的影里。在一片濃重的宛如烈火燎原的黃昏火燒雲下,行宮屋脊兩側那兩座已存在不知多少年的巨大鴟吻靜靜地相對聳在如著了火的天空之中,遠遠望去,如塗抹上了一層詭譎的濃艷之色。

暮時汾河野地里的風也仿佛驟然猛烈,將分別代表河西裴家與青州的旗幟吹得獵獵狂舞。一條猩紅地氈自古行宮的大門一直鋪到婚車之前。氈道的兩旁,已列隊立著兩排威武的衛士,他們無不身材高大,面容英毅,身披的衣甲與手執的旌鉞,在夕照里閃爍著凜冽而瑰麗的光澤。

當公主從馬車上現身,行宮外眾多的禮官與衛士們齊齊下跪,以此為迎。

這座用來行婚禮的古行宮,是前朝的皇帝北出長安用作狩邊駐蹕的行宮。然而,此地毗連北境,強敵兇猛,而聖朝武德不復,連續數代皇帝,再也不曾往北到來過了。古行宮也人馬絕跡,寂寞了不知多少年,直到今日,它才再次迎來了曾經再熟悉不過的人喧馬嘶、雨鬣霜蹄的情景。

裴家今日的迎娶,亦是完全沿襲了從前的禮法與儀仗。便好像,這個天下,什麼都不曾發生過,這位此刻踏著地氈正在進入禮堂的年輕女郎,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從婚車到禮堂,一段不過數丈的路,卻是李霓裳此生走過的最為煎熬的距離。裴家子正與她並肩前行,引她入內。她每走一步,足上那一雙雲頭珠履如踩落在一根燒得正紅的炮烙柱上。最後行至禮堂之前,在將隨他步上台階時,她終還是抑不住,轉面,望了一眼身後。

在她身後,道道靜默的模糊的人群最末,依稀間,她瞥見了崔重晏立在青州眾人當中的那一道影。

他仿佛始終在盯著她的背影,身影闃然,猶如一道即將被吞沒在濃重暮色里的魅影。

這一刻,她的心裡甚至掠過了一縷懊悔之感。

倘若昨夜後來,不是她無法自控的抗拒,不是瑟瑟的歸來,順利叫他達成了他的目的,那麼是不是,今日她便能夠更放心一些?

她情不自禁在袖下愈發緊地捏住那一枚靈符,直將指節捏得泛白,忽然,覺察到身旁之人腳步微緩,她驚覺,立刻回面,對上了裴家子正投來的兩道目光。

他應也是看出她此刻的不安之情,方才並未催促,只緩步停下,轉面看她,等她上前。

李霓裳垂眸,略略加快腳步,繼續前行。

裴世瑜望她身影,微微遲疑,隨她方才尋望的方向回過頭去,亦瞥了一眼,隨即邁步入內。

李霓裳曾不止一次聽聞過的那位裴家的長兄,此刻已領了眾多的族親家臣,候在禮堂。

這是一位看去溫和,實則風儀嚴峻的男子,年約三十,身上帶著裴氏族長與河西君侯當有的威儀。李霓裳入內,幾乎第一眼,便撞見了來自於此人的兩道含笑目光。

她仿若遭到針刺,不敢與他有片刻的對望,再次垂目,耳中只聽著禮官在旁的唱禮之聲,木偶一般,行著她的一舉一動。

天完全黑下來了,行宮內庭燎光輝,映得角落亦是亮如白晝。終於,全部的繁縟禮儀一一行畢,接下來,按照婚儀,新郎新婦當一道去往結設的青廬里,與今夜參與婚宴的賓客一道行樂,敬酒致謝。

裴家的這位少年新郎卻擔心新婦遠道疲乏,更兼面薄,受不住起鬨,提早便已代她向眾親友謝罪,允諾到時將由自己雙倍代飲。眾人一番嘲笑過後,自也體諒。便如此,李霓裳終於得以提早脫離那壓得她呼吸不暢的婚禮,被引入了一間設作新堂的寢殿。

殿內依舊立著許多陪侍,耳邊卻靜悄得仿佛連根針掉落在地也能聽到。坐床之側,更有兩排數十枝對燒的兒臂粗的紅燭,放射著灼灼的光。在這明亮的光照之下,李霓裳只覺渾身上下似被照得纖毫畢現,竟找不到半點可以供她藏匿的她更為習慣的暗處。

她今夜的新郎,也不知在青廬內飲過多少的謝罪酒,或是究竟作了如何的告饒,終於,也擺脫羈絆,追隨新婦,輕步入了新堂。

進來,他環顧一圈,拂了拂掌,周圍人立刻依他命令,魚貫而出。他停在原地等待,待最後一人也走了出去,偌大一間寢殿,只剩了他與他今夜的新婦,這才緩緩向她行來。

伴著靴履的一陣清響之聲,他到了她的身前,停步,屏息,望向他的新婦。=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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