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以忽然如此憐香惜玉,不願她再受任何委屈,他自己亦是不知。倘若非要深究,或許要從那日傍晚,他立在人群之後,在漫天的火燒雲下,看著她穿著美麗禮衣,卻被別的男子帶著,一步步踏入禮堂開始。
她又轉面,特意望向了他。然而,卻不是任何別的緣由,只是擔心他不能守約,希望他記住他曾經許諾的事。
除去暗暗的遺憾,嫉妒,不得不說,他在心裡,亦是對她生出幾分前所未有的敬重與憐惜。
他第一次感到,她確是一位公主,這個天下曾經有過的真正的公主。
天之驕女,高貴之軀。
汾水河邊的那一夜,倘若不是他,換做世上任何一個人,只要能幫到,為她去阻止那一場因她而起的塗炭之災,她恐怕都會答應吧?
便是在那一刻,他自心中生出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恨自己,不能立刻便有能力,可以將她完全護在羽翼之下。從此往後,天下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將她從他這裡奪走。
回顧此次行動,他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婚禮當夜沒有親自護送她離去,這才叫她落入裴家那小兒的手裡,導致了後面如此多的波折。
也不知為何,婚禮的那個傍晚,當他看到她轉面尋望自己,而在她的身畔,裴家的少年郎卻特意停下靜靜等她的那一幕時,他忽然生出一種仿佛就此真的便要失去她的感覺。
不過,好在事情都過去了。如今她已回來。
「公主不必與我客氣。」
崔重晏望著終於對著自己露出笑顏的李霓裳,思忖了下,再次開口。
「我還有一事,想與公主商議。」
李霓裳看他。
「公主這次一旦回去,青州那邊必有很多麻煩等著。裴氏夫婦送走公主,此事他們並未公開,所知者不多。我的想法,公主這次不必立刻回青州,我另外為公主安排一個安全的地方,公主暫時安心落腳下來。等青州的事解決了,我再接公主回去。」
見李霓裳面露訝色,崔重晏立刻接道:「只要公主點頭,瑟瑟那裡,我等下便和她說。回去有些事,還要瑟瑟相幫。自然了,此事我也不會瞞長公主,公主有任何話,我幫你轉到長公主的面前,料她不會不允。」
李霓裳終於從詫異中醒神,不禁暗自心驚。
他的意思,難道是……
崔重晏的面容平靜,眼底卻掠過一縷殘酷的暗芒。
「公主放心,不會叫公主委屈太久的。事我已籌謀許久,只是少個機會。這次事情失敗,孫榮宇文縱等都攪了進去。我若所料沒錯,很快就是亂局,亂局也是變局,於我,或許是個好的契機。」
「公主不用回,一來避開可能的危險,二來,也可少去煩擾。只要公主答應,我便投書給裴家夫婦,請他二人暫時再保守你離去的消息。料他們不會不應。」
「此事,於公主應當也是有利無弊。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這個提議太過突然了,李霓裳毫無準備。
照崔重晏的去做,她自然可以免去接下來將要遇到的重重考驗:齊王的質疑、姑母的憤怒,需要給她的交待,以及,那還懸在一邊沒有下文的她和崔栩的婚約。
所有這些,沒有一件是她容易應對的。崔重晏將會為她解決。
但是答應的代價,也是顯而易見。
這一次,與第一次她約他青州城外相見或是不久前汾水河邊帳幕里的事,都是截然不同的。
前兩次還可算是相互利益交換,這一次,她卻是單方面享受好處的人。
她若是點頭,便也意味著答應做他的女人。
不再是迫於外力的任何虛與委蛇,而是她自己做的抉擇,明明白白:從此以後,跟從他,接受他的庇護,心甘情願做他崔重晏的女人。
他將是她一切,心之所屬。
她不再有任何後悔或是掉頭的權力。哪怕是在心裡起念,那將也是背叛,真正可恥的背叛。
在近畔男子那帶了期許的凝眸里,李霓裳慢慢閉了閉目,待睜開眼眸,沒有任何猶豫,搖頭。
崔重晏沉默了片刻,道:「我的本意,確是考慮公主此次回去,境況恐怕不會容易,並無別求,公主負擔不必過重。回去還有些天,公主不妨再仔細考慮一番,不必急著今夜便做決定。」
「公主想必乏了,先好好休息,我先去了。」
他從座上下來,向著李霓裳恭敬作了一揖,隨即輕輕走了出去,行到門後,他停了一停,忽然打開門,貼在門外竊聽的瑟瑟躲避不及,疾走兩步,停了下來,索性轉面乾笑:「崔將軍的建議甚好,我自然是贊同的!換成是我,一百個也應了!崔將軍放心,我會勸公主好好考慮!」=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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