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寺外已傳來喊殺之聲,顯是埋伏之人與宇文敬留在外的守兵廝殺在了一起。
宇文敬臉色頓時大變,萬萬沒有想到,此處竟會設有暗兵。
他此行也只帶了四五十人,本以為用來對付十來人,已是綽綽有餘了,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還藏著人馬,硬戰怕是不利。
他心念疾轉,立刻決定撤退,然而崔重晏又豈容他輕易逃脫,輕叱一聲,他身後的十來人便拔刀一起圍了上來。
宇文敬在身旁親兵的護衛下奮力應戰,且戰且退,一個失手,身上便被利刃劃傷,血頓時涌流而出。
他心驚不已,又見崔重晏還立在原地未動,只森然望來,便殺氣迫人,知今夜自己怕是要栽在這裡了,一時悔恨萬分,恨自己沒聽謝隱山之勸,落到如此地步。
正絕望之際,突然這時,外面再次發出一陣喧聲,仿佛又來一撥人馬。
宇文敬尚未反應過來,便見寺門後疾馳沖入一匹高頭駿馬,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在外響起:「太保勿慌!速速上馬!」
宇文敬辨出竟是謝隱山來了,頓時大喜,精神一振,當即看準機會,一個縱身翻上馬背,隨即調轉馬頭。
這時,人隨聲到。只見一名身形魁偉的漢子也縱馬沖入,威風凜凜,硬生生地殺出來一條通道,接到宇文敬,護著他便又沖了出去。
崔重晏做事一向會留後手。這一帶靠近潼關,形勢複雜,他早在送公主去往太原府時,便提早在此暗留了一百人,既作消息刺探,亦是為防不測,作接應之用。
此次一路行來,身後始終咬著這隊人馬,距離越來越近,他早有所察覺,卻無事一樣,直到今夜,推斷對方應會動手了,便預先設下埋伏。眼看就要徹底反殺,卻沒想到,那個最早追了他一路的信王謝隱山竟然又出現在了這裡。
崔重晏疾步奔出寺門。
外面已陷入混戰。謝隱山應也帶了幾十人馬過來,兩邊人手齊平,斗得難分難解。宇文敬在謝隱山的保護下,騎馬正在朝外衝去。
這個宇文敬,看謝隱山這般救他,便能窺知一二,應是宇文縱的繼位之人了。崔重晏豈肯就此讓他逃脫,一個縱身,也躍上馬背,疾追不放。
謝隱山轉頭,看見崔重晏帶人還在追趕,放了一箭。
那箭星移電掣,疾射而來。
崔重晏揮刀砍箭,追勢被迫受阻。
謝隱山此時厲聲道:「崔小將軍!你冒用我天王之名行事,壞天王之名在先,過錯在你,豈不知見好便收之理?我看你也算是個人物,此事暫不追究,回去稟明天王再論!聽我一句,今夜各退一步,各司其事,免得耽誤正事!」
言罷,命人撤退,自己繼續護著受傷的宇文敬離去。
崔重晏盯著前方遠去之人,漸漸停馬。
「右將軍,追不追?」
崔交見險情解除,也趕了出來,問道。
「罷了!你帶個人跟上去便可,看他們究竟怎的一回事!」崔重晏吩咐。
「多加小心,這個謝隱山不好對付。」他又叮囑一句。
崔交應是,叫上一名經驗老道的斥候,兩人縱馬離去,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這場亂戰來得突然,結束得也叫人意外。瑟瑟躲在後殿口看完經過,暗自咂舌。這時,又見崔重晏走來,說已無事,問公主是否受驚。
她搖頭笑道:「崔郎君運籌帷幄,有你在,何須擔心。放心吧,公主很好,我會陪著她。」
崔重晏望一眼後殿裡的那道身影,向著瑟瑟行一謝禮,轉身退去。
第二天,一行人繼續上路,平安無話。再過兩日,他們將出虢州,青州也會有人前來接應。崔重晏開始加快行程。
這一夜,宿在一間旅館之中。一切安頓好後,深夜了,李霓裳發現瑟瑟一反常態,還是沒有睡去,在榻上翻來覆去,仿佛心事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