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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瑜望著身前的李家女。

她竟又一次拒了他,哪怕在她面前,他已做得如此小心,甚至,卑微到了這等地步。

方才他去看藥,早便已經回了——其實所謂看藥,也不過是他當時實是不知自己該以如何的面目去面對醒來了的她。畢竟,前次在紅葉寺畔分開的那夜,他是如何因失望嫉妒而轉為惱怒,對她說出最為冷酷無情,甚至是傷害她的話,他自己並未忘記。

看藥回來,他便停在了門外,猶豫徘徊之際,見她推門而出。

他的存在驚到了她,她立刻便要退縮回去。

那一刻,他也不知自己是吃了怎樣的蓬萊錯藥,竟心頭髮熱,情不自禁便留下她,對她說出了那樣的話。

那不是他刻意。

在那一刻,他那樣做了,那樣說了,全然心血來潮,言由衷發。在說完之後,連他自己都是不敢相信,為了叫她歡喜,將她打動,哄她忘記他此前曾對她的不好,他不知自己還能說出怎樣的話,做出怎樣的事。若叫他的阿嫂知道,她該當如何驚奇,嘲笑他也是說不定的。

然而,她竟還是心硬如鐵,不曾被他打動。

說不失望,怎麼可能。依他原本性子,他該再惱恨起來,和她翻臉,掩蓋他此刻再一次被拒的妒怒與挫敗之感。

可是這一次,他竟絲毫沒有憤怒。

他第一次在太華山宇文後營的雪地里遇她,便覺她和世上任何女子都不一樣,眉眼如天上偶然飄來的一朵輕雲,倒影投入他的心湖,從此便留下了影。後來知她真實身份,他又覺她可憐,想將她從她的泥潭裡救出。再後來,也是因了她,想到她時的莫名歡喜,見不到她時的輾轉反側,知不可得時的失落,衝動過後的懊悔,還有,他無法自抑的如影隨形的暗暗嫉恨……

所有在他此前二十年人生里從未曾有過機會得知的這些滋味,因了她,竟叫他全都知曉了遍。這個李家的女兒,就好像一條蟲,一頭鑽進了他的心裡,他自己是再也無法將她驅出去了。

他無法忘記,最初,在知曉她為報信掉頭回來了,他趕往風陵的路上,滿腦子都是快些見到她,甚至,為了這個目的,他還無恥至極地暗在心裡盼望,上天助他,最好叫她被什麼事給耽擱住,千萬不要那麼快便被白四送走離去了。

他沒有想到,在他趕到後,她確實如他暗盼的那樣,被阻滯了下來,然而,卻是以那樣一種生死不知的方式。

遍尋她不見,絕望之時,趕到野渡,又誤將那個被射死的少年當做是她。那一刻,他唯一的念頭,便是他寧願她已與崔重晏那些人一道,安然踏上了回往青州的路。

那大起大落,此生他不想再來第二遍了。

他將她從那間陰暗的關房裡帶出之時,她看起來真的就要病死了,骯髒而虛弱,發燒發得不省人事,時而發熱,時而發冷。

這三天裡,除去白四妻做的一些他實在不便的近身服侍,其餘全是他親力親為。他一遍遍用潔淨的布巾沾水,滋潤她發乾的唇,慢慢餵她藥汁、糖水,她昏迷咽不下去,他便設法讓她下腹。他也為她揩去發熱的汗,在她因為發冷而蜷起身子的時候,抱住她,伴她同睡,用自己的體熱為她取暖。在她感到舒適在他的臂彎里沉沉安眠的時候,他也會忍不住去看她的睡容,無須擔心她會因為他的觀看惱羞,或是不自在。他只覺越看,越是可愛。世上怎會有如此長在他心窩裡的女郎。他恨不能日夜將她摟在懷裡,不許她去別的任何地方,只能讓他親她漂亮的眉眼,鼻頭,唇瓣,品嘗她甜潤的舌,再和她做更親密的事,其餘別的任何事情,都不用來煩擾他,他也不用去管了。

有什麼關係呢。她其實已經是他娶的妻了,不是嗎?甚至,他還忍下他對那條小金蛇的滿腹厭惡,當沒看見這小畜對自己的敵意,時不時對他作攻擊恐嚇狀,捏著鼻子給它投食、餵水,放它出去溜達,還要盯著,擔心它萬一就此跑了不回來,他沒法給她交待,只因這鬼東西是她的寶貝,他不敢怠慢它半分。

此一刻,他終於等到她醒來,也又一次地失望了。

但他怎麼可能還能如前次那樣,再對她惡言相向。

堂堂大丈夫,當拿得起,放得下。

世上除了女子,還多的是他裴世瑜應當去做的事。

他認了便是。留不住她,只表明一件事,那便是那邊的人和事,羈絆對她更深,他裴世瑜爭不過。

「好。」

他俯面,看著她微笑搖頭後便垂落下去不肯再與他相望的眼,啞聲說道。

言罷,他微微屈身下去,伸臂圈住她的雙腿,如抱孩童那樣地將她整個人直接抱起,叫她還沒有完全恢復力氣的雙腳離地,身子也都靠在了他的肩上,隨即邁步,抱她走了進去。

「但是,你要讓我送你回。我將你送到青州之外,我便走,不給你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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