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妘拍了拍宣穆的肩膀,鼓勵他將實情說出。
宣穆上前一步,對盧先生拱手作揖,禮數周全:「卻是如孟兄所言,我動了手,但孟兄曾不止一次對我動手,我只是自保罷了。」
「動手?誰看到我對你動手了!」孟小郎君率先一步開口,「可所有人都看到你對我動手了,你這種人,還不趕緊滾出學堂去!」
蘇容嬋幾步走到了蘇容妘身邊,拉了拉她的袖口:「姐姐,你在這爭辯什麼,小孩子打鬧而已,賠禮道歉又能如何,還要將我的臉丟到什麼地步?」
她揚起一個歉意的笑:「孟小郎君彆氣,這是宣穆做錯了。」
蘇容妘卻是在這時候甩開她的手:「錯不在宣穆,你憑什麼要叫他認?」
蘇容嬋被她甩得後退了一步,孟夫人見狀咬牙開了口:「難怪這狼崽子能對我兒下這般毒手,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做姐姐的竟為了溺寵孩子這般對自己妹妹,這種人能教養出什麼好兒子來!」
第91章 他的一句,比旁人百句都有用
正堂之中的吵鬧聲在耳邊迴蕩,蘇容妘頂著嫡妹催促的眼神卻是半點都不願退後。
「你既說是宣穆動了手,可你怎得不好好看一看,兩個孩子誰衣衫乾淨,又是誰一身不淨還面上帶傷?莫不是你要說,是宣穆自己突然就對孟小郎君動手,最後還把自己落得一身傷?」
她冷笑一聲:「若真是如此,我倒是想問問孟夫人了,貴府小郎君究竟有什麼樣的本事,怎得我家宣穆不去對旁人動手,就偏生對孟小郎君動手了?」
言罷,蘇容妘凌厲的視線落在了孟小郎君身上。
小孩子本就不如大人會隱藏情緒,更不要說他自己心虛,被這般一看,當即腿上一軟,直接埋入娘親懷中嗚嗚道:「我沒有,是他招惹我的。」
孟夫人給兒子順了順後背:「不怕不怕,有娘親在沒人敢把你如何。」
她抬眸怒瞪蘇容妘:「我當你有什麼本事,原是只會去嚇小孩子,那狼崽子為何對我兒動手?還不是因我兒天資聰穎、身份貴胄,他心生嫉妒這才動了手!」
蘇容妘當即反駁:「書院之中誰拎出來不是貴胄,我與宣穆雖不願去攀扯什麼,但畢竟也是見識過裴府的,難不成孟家竟是比裴府還要富庶氣派,能叫一個見識過裴府如何的人,還生出來傷人的嫉妒之意?」
這是蘇容妘第一次拿裴家來做藉口,這也是以往裴涿邂一直防備的事,可她彼時卻不得不用上一用。
孟夫人面色當即難看了起來,如今朝中舊臣也好、新貴也罷,可當真是無人敢與裴府爭短長。
「你們又並非裴府之人,裴府再是氣派有與你們何干?又如何不能心生妒怨?你少為你兒子找藉口!」
彼時從外面一直看熱鬧的學子之中,有一人站了出來:「盧夫子,我亦覺蘇學子不該留在學堂之中。」
他陡然開口,所有人的眸光都朝著他看了過去。
說話之人看著不過比宣穆長個一兩歲,生得清秀卻板著一張臉,一身白衣卻是襯得氣質端莊,半點沒有稚童的影子。
他幾步上前來,對著在場之人拱手,最後道:「學堂之中既是考驗秉性,也是考驗學識,蘇學子既二者都不占,合該退出學堂才是。」
孟夫人當即道:「你瞧瞧,連同窗都看不過去了,這崽子究竟在學堂之中都做了什麼惡事!」
宣穆看著說話的白衣小郎君,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吳師兄,你竟這般想?」
吳懷珉比他們更要早地跟隨盧先生,有著與年紀不符的古板嚴肅,學子之中都看重他,敬他一聲師兄。
比起旁得,如今面前這位最是正直不偏私的師兄所言,更叫宣穆傷心。
他的手攥得緊了緊,若非還有娘親撐著,他當真想要就此離開學堂,隨了他們的意。
吳懷珉看著宣穆,眉頭緊皺在一起:「蘇學子,你能入學堂之中,本就是投機取巧,你在一日,便一日被人所不容,你要記住,你我既是讀聖賢書之人,走的每一步都要憑著真本事,靠著人情與權勢,求學路是走不長的!」
蘇容妘卻是聽出了他話中的不對勁來的,凝神問:「是誰同你說,宣穆入學堂是靠投機取巧?」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蘇容妘還要再說,可這次嫡妹不再給她機會,直接過來死死拉住她,其身後的婆子則是要拉扯宣穆。
「你還閒鬧得事不夠大,難不成還要驚動到夫君耳中去?」
她壓低聲音:「錯不錯的就那般重要?這同窗都站出來了,你說再多有什麼用,好好認個錯,出了學堂又如何,叫夫君再給他尋個先生就是了,可孟家萬萬不能得罪,咱弟弟還得去娶那孟家女呢,你可快老實些罷!」
可蘇容妘半點不想退縮:「重要。」
這二字擲地有聲,叫誰都知曉她不願退後半步,她推拂開婆子對宣穆伸出來的手,即便是明知此事在所有人眼中都覺得是宣穆有錯,卻還是要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