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榷又道:「你我齊力同心,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越非臣?他那個兒子越蘭亭這次不是也來了嗎?我們先抓小的,我就不信老子不要兒子。」
這話一出,果然有人附和他。
人群里很快就被帶起一股洶湧恨意,大有揭竿而起,討伐夜照之意,另一部分卻沉默不言。
宮無歲聽著他們口誅筆伐,一時只覺恍若前世,他笑笑沒說話,仿若置身事外。
誰知過了少頃,孫榷忽然擠上前來,湊到他身邊:「公子……你和闕主都是俠義之士,必定會跟我們肝膽相照,同仇敵愾是不是?」
那女修一直跟在宮無歲身邊,知道宮無歲在記位置,忍不住道:「此事尚未查清,或許有人栽贓嫁禍也未可知,又何必急著定論?」
孫榷臉色卻一變:「你什麼意思?」
「我們都親眼看著越青遙殺人,還有什麼不能定論?你此刻還幫著他們說話,是何居心?」
那女修被他橫眉怒視,氣勢稍減,卻還是實話實說:「……我不過就事論事,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事情要查清了才好,當年稚君宮無歲慘死護生寺,不也是因為沒有查清……這是血淋淋的前車之鑑。」
她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孫榷就變了臉:「他要是早早說清護生寺的僧眾是天命教徒,誰又會冤了他?就算這事冤了他,他貪心不足,殺了喻平安拿走天命笏是人盡皆知,成為眾矢之的是早晚的事!」
那女修還要再辯,孫榷卻道:「算了,你們女人哪裡懂這些,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你——」那女修說不出話。
說完這話,居然還有三兩道聲音附和他。
「我相信這位公子和闕主深明大義,會和我們同一戰線,」他轉頭討好起宮無歲來。
宮無歲笑笑沒說話,孫榷就以為他默認了,志得意滿瞪了那女修一眼,又折回去和新入隊的修士說密林里那些慘死的屍體。
那女修受他侮辱,臉上紅紅白白一陣,再反駁不出話來,半晌只道:「胡攪蠻纏,蛇頭豬腦,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狼心狗肺的人。」
罵完又轉頭幫著記錄此地地形,宮無歲默了默:「……多謝你。」
他的臉藏在兜帽里,看不清面容,不說話時卻無端讓人覺得疏遠,被吵鬧混亂的人群一襯,更多了點說不出的沉鬱。
女修看得微微一怔:「……恩公救我性命,何必再謝我。」
宮無歲也沒說謝她什麼,他握著手心裡振動不休的長命鎖,突然想起打下印記的那天,沈奉君貼著他額頭時那點微妙的暖意。
他默了默,將長命鎖塞回衣領,不如等見了面,讓沈奉君再打一次印記。
第35章
越來越多的修士匯合, 人群中卻無一是夜照城的人,情勢已然分明。
宮無歲感受著長命鎖的鈴音,心知離沈奉君已經不遠, 大雨也停了, 四周漫起成片的白霧, 連人影都看不清。
「什麼人!」有人大叫起來,「誰!是誰在摸我!」
後頭吵鬧起來,宮無歲回過頭, 聽孫榷道:「……哪裡有人?」
「我沒騙你……剛才真的有人貼著我飄過去了,還拍了我的背!」
孫榷出聲道:「一定是夜照城在裝神弄鬼!」
宮無歲心覺不對:「此地有異,別輕舉妄動。」
說話間, 又一道人影又貼著人群飄過,很快就隱入前方的濃霧之中,孫榷大叫一聲:「他在那兒!」
「好啊, 我們正要找他們, 他們還敢出現, 」那人影受了一驚, 慌忙奔向遠處, 孫榷拔了劍, 氣勢洶洶道, 「先把他擒來,好好問個究竟!」
宮無歲皺眉道:「棄顱池中遍布魔物, 又有暗敵, 小心中了圈套。」
孫榷卻不屑一笑:「我們這麼多人, 還怕他們不成?」
「走!」說完就追了上去,被他慫恿的幾個修士也緊隨其後,宮無歲還來不及阻止, 幾人就已經衝進霧中。
身邊的女修道:「我們要追嗎?」
他還未說話,就聽前頭傳來一陣慘叫聲:「啊啊啊啊啊——」
夜霧深,腳下難行,宮無歲才追出幾步,卻感覺腳下仿若無物,他心中一凜,一把抓住身邊的女修,帶人躍上近處的樹枝,警告後邊的人:「別再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