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高深的人察覺不對,早早停下避險,後面的人卻全無防備,一股腦地衝出去救人,誰知才走了幾句,雙腳就陷進泥里。
一進到霧中,眾人這才看清周圍情狀,卻見周圍都是些枯木,枯木中央有好大片沼澤,雨後更加泥濘不堪,孫榷和前頭幾個人已經陷在中間,動彈不得。
宮無歲抱著手,嘆了口氣:「都說了別再往前,怎麼就是不聽呢?」只是這麼大一片沼澤橫在此處,他要怎麼過去找沈奉君?
好在後邊的人懸崖勒馬,七手八腳地把人拉了上來。
孫榷和幾個人陷在中間,臉色難看:「救我……快救我!」
那女修扶住樹幹站穩,驚魂未定,見此情景,忍不住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眾人面面相覷一陣,當即有人御劍來救人,誰知才上了劍,卻聽見一陣詭異的嘶嘶聲。
那沼澤里的泥漿鼓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似的,看著個頭還不小。
孫榷手腳並用掙紮起來,卻越陷越深:「是蛇……水裡有蛇!快救我們出去!」
他一說有蛇,反而沒人敢動了。
孫榷嚇得渾身發抖,眼睛轉到樹上的宮無歲,語無倫次道:「恩公……恩公救我!」
宮無歲無遺劍已經在他自刎的時候就斷了,現在御劍都得讓沈奉君來,他很不想救這個孫榷,但沼澤里還有別人,糾結半晌還是道:「姑娘,借你佩劍一用。」
那大蛇靜悄悄地從泥漿里鑽出來,竟有水桶粗細,上半身高高立起,分叉的舌頭在空中嗅探著,很快就找到獵物的方位,宮無歲御劍俯衝而下,抓住其中一人手臂,卻怎麼也抓不起來,身後諸人見他出手,也跟著御劍過來救人,借著力氣將幾人拖了出來,被救的人也趕緊抽出佩劍,踏劍逃離。
眼見那大蛇已經俯衝過來,宮無歲刺了那巨蟒幾劍,卻破不開它堅硬的鱗片,只能回頭道:「走!」
誰知他才御劍要走,卻被人重重推了一把,正推向巨蛇口,他回頭去看,卻見孫榷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恩公……求你再救我一次,最後一次……」
他的劍和宮無歲並排在後,要是沒人殿後,落進蛇腹的人就是他。
宮無歲不受控制地從劍上翻下去,耳邊卻傳來女修的尖叫:「公子!」
好在宮無歲身手敏捷,一把抓住佩劍,重新甩到腳下,然而蛇口已到了身邊,孫榷卻早已不見人影。
他回頭冷視一眼,露出個譏諷的笑意,對上那大張的蛇口,抓住劍柄,身體懸在空中,飛劍上靈光涌動一瞬,直直刺入蛇口!
連同宮無歲也被吞進蛇腹之中!
眾人眼見他被吞吃,俱是一驚,誰知下一刻,那染血的長劍從巨蛇的頭頂穿出,生生將蛇頭劈成兩半,血花陡然爆開,那巨蛇慘叫一聲,身體搖搖晃晃,隨即「咣當」一聲倒進沼澤里,再無聲息。
宮無歲落在蛇頭之上,冷笑著將手伸進那模糊的血肉中一探,活生生掏出一顆血淋淋的內丹來。
是什麼樣的實力,什麼樣的人,才能面不改色輕而易舉地殺死如此兇惡恐怖的妖獸?
誰知他才站定,周圍又響起了那種滲人的嘶嘶聲。
人群身後,密林之中,三雙燈籠似的綠眼正在悄然靠近,人群一回頭,卻發現已經被包圍了。
前有沼澤,後有惡蛇,腹背受敵。
「還有……不止一條……不止一條!」眾人驚惶大叫起來,舉著劍往後退,卻忽聽得遠處傳來一道劍音,宮無歲的長命鎖跟著一震,下一刻卻見劍光從遠處飛來。
沈奉君到了!
塵陽劍在空中只留下一段殘影,宮無歲眼睜睜看著那雪白人影踏著雪劍落在他身邊,人群陡然歡呼起來:「是闕主!闕主來了!」
那人將目光落到他身上打量了一陣,眉頭卻皺了起來,但事態緊急,他沒說什麼,只是將宮無歲往懷裡一攬:「走。」
他帶著宮無歲離開沼澤,另一手持雪劍,眼見被包圍,前頭三頭巨蛇擋道,沈奉君卻面不改色,直直迎上。
三道劍光閃過,那巨蛇的腦袋晃了晃,隨即直直從脖頸上滾落下來,舌頭落地時,嘴巴還大張著。
人群尚來不及歡呼,就聽沈奉君偏頭和身邊的人說話:「可曾受傷?」
「我無礙,」宮無歲搖了搖頭,這巨蛇笨重,不難對付。
沈奉君「嗯」了一聲,目光卻在人群逡巡,最後落到了滿身狼狽的孫榷身上。
他方才從遠處趕來,早已將沼澤中發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他眼睜睜看著宮無歲被推落,被吞進蛇口的那一刻他幾乎連心臟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