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嬸有些難為情,說:「不用這麼客氣,大家都是應該的,以前你娘親在世,也幫了我們不少。」
傅言深溫和笑道:「我的新婚宴席上也想有點肉。」
「對對對對!」大嬸一拍腦門,都忘記了,這是人家的新婚,這是娶新夫郎,可不是請他們幹活。
大嬸立刻轉喜為笑:「好咧!」
大家張羅著燒熱水,用香草洗了被套,漢子們則挑水去沖洗髒污的牆壁。
有些則去收拾被砸壞的瓦頂。
等眾人散去,留了一盞油燈在這。
傅言深坐在自己的床上,心情沉重。
現在那後娘就敢當著如此多的人面往他家潑糞,砸他屋頂,那來日他將夫郎娶進門來,兩人不在家,那該如何是好?
又或者他出門在外打工,他夫郎一個人在家,又如何是好?
想起他那羞怯的夫郎,傅言深咬緊後槽牙,不行,那個惡毒後娘必須儘快將他搞掉!
輾轉反側,他有一些睡不好。
次日清晨,大家都井然有序地忙起來,傅言深忙了一個早晨,喝了點粥,大家就拉著他趕緊梳妝打扮起來。
將原先家裡的衣服搬過來,傅言深衣服也多了,他自己選了其中最為得體的一套紅色衣裳,紅色很正,他也眉目俊朗,穿上這一身,這天來的人多了些,那些末出嫁的哥兒跟姑娘們眼睛都在冒光。
「這個太俊了,得怎麼樣的新夫郎才能配得起哦?」
「我也想看看!」
阿肖哥道:「你們就不要想了,新嫂子是真的俊!」
「這麼早就叫上嫂子了?」
傅言深後知後覺地有一些緊張:「就這麼出發了麼?」
他們什麼聘禮都沒有準備,也沒去閔府看過。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要不牽頭牛?」
若得鬨堂哈哈大笑,傅言深也靦腆地笑了一下。
傅大嬸道:「就這樣吧,沒事,那是大戶人家,我們平民百姓沒辦法比,牽頭牛他若是願意坐也可以,但我想他一個大戶人家的哥兒,肯定坐不慣,還是別了。」
傅言深想想也是,讓他坐牛,他也是不肯的。
大嬸唯一憂慮的是:「我們就這麼打光棍過去,確定不送點聘禮?」
傅言深擰了眉頭,神情堅定道:「不送!」
大嬸嘆息一聲:「行吧,依你,畢竟這是你的夫郎。」
話雖如此,她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聲:「那你三朝回門該如何是好?」
「到時再說。」傅言深拂袖離開了。
越近縣城,他心情越是難以安定下來,其他人都熱熱鬧鬧說說笑笑。
傅言深一開始也笑,快要到那閔府前,就笑不起來了,他真的就這麼兩手空空去娶他媳婦嗎?他媳婦會不會覺得他不看重他?
不是!
他只是不想給那家人分毫東西,將來三朝回門,若是媳婦想給,他也是可以給的。
到時都依他。
如此想著,傅言深心裡稍安。
閔希一大早就起了,按照大戶人家的規定,沐浴更衣,早早就準備好了,帶上紅蓋頭,大家都忙來忙去,熱鬧非凡,唯一就是他連朝食都未吃。
一早上他那親生父親都沒過來看他一眼,倒是許夫郎攜著吉哥兒過來挖苦了幾句。
閔希低聲說:「傅公子說辰時會來接我。」
他說了兩次,許夫郎跟吉哥兒自然都聽到了,面色各異。
吉哥兒哼了一聲。
許夫郎冷笑道:「他說辰時接就辰時接呀,怎麼啥都是他說了算?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都要娶新夫郎了,本人沒上過岳家就算了,居然還沒請媒婆上門!」
許夫郎叉著腰說:「他不會想就這樣自己過來空手接你走吧,呸,沒門!」
「想得美呀,我們現在還要出嫁妝,他屁都不帶一個就過來!」
許夫郎目光掃過那幾箱給閔希準備好的嫁妝,恨得直咬牙,雖然他知道這木箱裡面的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但也不想給他帶出去!
要不是那個權貴會來,他絕對不許給他帶出門!
閔希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沉默不語。
銅鏡中的人兒抹了胭脂水粉,他扯動嘴角的時候,鏡中的人兒也跟著他扯動嘴角,明眸皓齒,清艷動人,好看得有些不真實。閔希自己都有一些恍惚,臉頰發燙,今日他就要嫁出去了。
他目光掃過自己的臥室,這裡他住了五年,他一點都不留戀。
心底一片冰冷,只希望快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