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希輕呼道:「啊,別跑啊,還沒吃完呢。」
一起身,這才感覺身後有人,回頭,夫君就站在背後。
閔希突然有一些靦腆說不出話來。
傅言深垂眸看著他指尖夾著的兩根竹子,以及被竹子夾著的一塊肉,又抬眸看看他。
閔希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有些支吾道:「我……這是它自己偷的,掉地面上了,我便撿起來餵給它吃。」
他小聲解釋道:「不是我故意給它吃的。」
鄉下缺衣緊食,不可浪費食物,而他卻拿來餵貓,有些擔心被罵。
不過他夫君沒有罵他,沖他笑了笑:「沒事。」
這院子很大,陽光也是挺熱烈的,只是因為此處沒有人煙顯得比較靜謐。
傅言深揚起頭張開雙手曬了一會太陽,便要回去了,道:「走吧。」
閔希鬆了一口氣,回頭看看那隻跑沒影了的小貓,嘆息一聲,低頭看著手中夾著的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他將肉放在了牆上。
那牆已過他的腰線,但是整個院牆都已經破敗了,高一角矮一角,他覺得小貓聞到氣味,應該還是可以跳上來吃的。
如此想著他便跟著傅言深回了厔。
院子跟堂屋都沒甚麼東西,他下意識地要回房。
房門關著,他一下子沒推動,愣愣地眨了眨眼,又推了一下,裡面傳來夫君低沉的聲音:「等一下。」
他應了聲,乖乖地在門口等著。
沒多久,傅言深過來開門了,換了一身普通的農家衣裳,因為還要幹活,傅言深沒有換自己讀書時穿的衣服,而是換了身舊衣服。
傅言深看了眼閔希道:「你也換一身衣服吧。」
閔希應了聲,傅言深走出來,他便走了進去,臉頰紅紅的,門打開了夫君穿著一身舊衣服,他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夫君是在換衣服,還好他沒有暴力開門,不然就尷尬了。
他進了房,將門合上又將門閂給帶上,再次確認門不能從外面輕易打開,這才轉身過去。他原本想翻箱,但一眼就看到床上,靜靜躺著那一套夫君為他買的衣服,衣服的旁邊還放了個木盒子,這就是之前夫君給他買的髮簪,連夫君給他買的鞋子也在地上。
閔希嘴角不由得翹起來。
夫君都給他準備好了,只是不知道夫君讓他換這身衣服,要帶他去做什麼呢?
閔希恍恍惚惚地換了新衣裳,對著銅鏡將髮簪插到髮髻里。
又看了一下自己,胭脂水粉未洗,已經有些淡了化了。他略微有些幽怨,自己怎麼可以頂著這副容貌在夫君面前晃蕩呢?
出去就把這臉給洗了。
他開門出去,夫君並沒有守在房門邊而在院子裡面,聽到他輕巧的腳步聲,傅言深提起水桶道:「我們先去挑個水吧。」
他用竹修的扁擔將一對水桶挑到肩上,回頭看到閔希,愣了一下。
新夫郎脫下紅艷的喜服,換上樸素的這一身青衣裳,烏黑的頭髮別著一隻白玉蘭簪子,臉上胭脂水粉的痕跡被抹淡了些,反而顯得更加真實好看,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也顯楚楚動人。
傅言深稍稍看晃了一下神。
閔希羞怯地扭過臉去說:「嗯。」
傅言深便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閔希跟在後面。
傅言深道:「我們到山裡面去挑水,那裡的水乾淨。」
「嗯。」
他們穿過正屋以及破敗陰暗的西廂房,往屋子的後方走去。這裡的野草雜生,地上四處都是蟲鳴,野草早已經將路給淹埋掉,撥開野草的時候還驚動了樹上的鳥,烏拉拉的一片飛走。
屋後這個地方有一些奇怪,樹木是光禿的,他們這兒就算是冬天樹木都不會掉光,而這裡外圍的樹木居然光禿的,有一些樹幹上掛著破爛的衣裳,林子裡密不透風,又沒有光,遠遠看著像鬼林一般。
這還不止這裡,還有許多破爛的棺材板被遺棄在這裡。有幾個還堆疊在一起,許多陳舊的稻草干也被堆放在這裡。
更恐怖的是,閔希還在其中隱約看到幾套紅色的衣物!
傅言深在前面走,面不改色。
閔希緊緊地跟在傅言深身後,有一些害怕。
穿過這一片鬼都不去的密林,提心弔膽的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閔希跟著傅言深終於走到一片幽泉前。
閔希鬆了一口氣。
傅言深轉過頭來,沖閔希道:「這邊的山泉水乾淨些,是從山上流下來,流到村裡的。」
閔希心中忐忑嗯了一聲,沒有發表意見。
他尋了個豁口的地方,彎腰捧起一懷水,細細地將臉上的胭脂水粉洗去。
傅言深看著他優雅的動作,原還以為他要喝水,結果發現是洗臉,張了張口,最後沒說甚。
倒不是這裡不能洗臉,而是挺好看的,為何要洗去?
他們村里用水講究,不是用山泉水就是用井裡的水,流出來池口的水一概是不用的,至少不會挑回去洗菜煮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