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水攪得越渾,也越能在這些人反應過來之前將事情處理乾淨。
一箭雙鵰。
溫言順從地點了點頭,身後抓著信封的手卻握緊了幾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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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家要給柏二少爺辦成人禮的消息一經放出,收到請帖的貴客們的禮物便跟不要錢似的接二連三往府邸里飛,尤其是董家這種闊氣的,甚至直接抬來了一整箱寶貝,全都被堆在前廳的院裡。要不是下人們手腳麻利,登記入冊、分門別類得迅速,倒真有那麼點「金山銀山」的意思了。
柏清河對這些送來的東西當真是一點興趣也無,左右不過是人情往來,其中含著多少真情實意還真不好說,便隨手指使望塵接替了自己的任務,幫著下人們做整理歸納去。
他自己倒是落得清閒,回屋裡睡了個飽覺。
溫言在休沐日的傍晚時分出了趟門,特意繞道端了兩碗熱騰騰的餛飩,才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學堂正門。
他之前翻牆來過好幾回,老先生每次都忍不住反覆將學堂正門怎麼走的路線囑咐給他;可今日是休沐,學堂不開門,正門自然也落了鎖,溫言好不容易找到正門開在何方,又不得不原路返回,尋了最常翻的那堵牆,腳步一踩,縱身躍了進去。
老先生清貧一生,平日裡就拿學堂角落裡的一個小隔間當房間住著——或者用對方的話來說,這裡就是他的家。
老先生正垂頭在房裡備課,餘光瞥到窗外黑影一閃而過,嚇了一跳,正要出去查看,另一頭敞口的窗子旁已然飄著香氣,定睛一看,原是被人塞進來了兩碗餛飩。
「先生晚上好,」溫言從窗外探過頭,半張臉被牆擋住,神情淡漠,卻還是能聽出語氣里的恭敬,「學生有事想來請教。」
老先生此生就鍾愛這口熱氣騰騰的餛飩,本還想呵斥溫言又不老實走門,聞著這味兒卻又什麼脾氣都煙消雲散了,立馬開門讓人到屋裡坐下,開口問詢:「近來可好?」
兩人其實已經許久沒見,上回見面還是新年時分,溫言翻牆送來了些外界評價甚好的吃食,順便在這一小方天地坐了片刻——老先生不喜錢,就愛嘗這街頭巷尾的吃喝玩意兒,說只有這東西,沾了人間煙火氣,香得得勁兒。
這一轉眼,半年就過去了。
「無甚變化。」
溫言從不在老先生面前提及自己的生活,對方客套一問,他就含糊一答。
在他看來,知道的太多,於雙方而言並非好事。
「哪能呢,想當年你還只是個個頭剛及我腰間的乞兒,得靠我省下的饅頭續著一條命,現在可好咯……」老先生就著熱湯吃了兩口餛飩,滿足的一抹嘴,「瞧瞧,都買得起這新鮮肉餡的餛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