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言沒搭這個茬,而是趁機打量起了面前這個男人。
平心而論,柏清河是個挺好猜的人,至少從之前的相處和交鋒中,溫言覺得對方是好懂的——他就像一匹孤單但愛憎分明的狼,只有在面對親近之人時願意搖搖尾巴,換成敵人則毫不留情地亮出爪牙。
當然,在很多時候這人更樂於偽裝自己,面上一副「無論發生何事皆與我無關」的樣子,腦子裡卻悄悄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而柏青舟就完全不同了,他這人雖然有著副溫文爾雅的皮囊,鋒利勁兒卻是從中透出來擺在明面上的,讓人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會在腦子裡自發地敲響警鐘。
溫言自認不善言辭,因此不確定對方話中是否暗藏機鋒,乾脆閉口不言,少說少錯。
——這法子倒是意外跟柏清河之前用來對付他哥的方式不謀而合了。
柏青舟哪裡會看不出來這種拙劣的防備,只好無奈苦笑:「別擔心,我這人不愛跟自己人打機鋒……趁著現在陽光好,勞煩溫公子推著我出門走走吧。」
「自己人」這三個字把溫言逗得嘴角彎了下,他從善如流地站起身,推著輪椅往門外去。
哪來的自己人,他有自知之明,可不覺得自己算。
「你推輪椅的功夫比清河好多了,他總愛一驚一乍,長不大似的,走個路都走不安生。」
柏青舟每次被柏清河推著出門,都不敢完全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生怕對方一激動,給他來個驟停,他可就得形象全無的摔地上了。
相比之下溫言就顯得合心意得多,光是速度適中、步伐平穩這兩項就已經完勝了他那個糟心弟弟,讓柏青舟指使起來十分順手,這麼會兒功夫,兩人就已經拐到了城中的小吃街。
「他小時候淘氣,喜歡翻牆偷溜出來逛……這小吃街熱鬧,他那時候總愛來,錢帶夠了就會買點零嘴,自己吃不完的就收好揣兜里,偷偷帶回來拿給我——跟獻寶似的,生怕我差了這一口。」
柏青舟讓溫言推著,緩慢穿梭在小吃街的人流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些無關痛癢的回憶。
「可惜,我倆在口味上好像天生合不來,也有可能是他怕我嫌藥苦,帶回來的零嘴時常齁甜,我又不好意思跟他講,只能哽著往裡咽……」
溫言在後方垂眸聽著,臉上的表情不由得也變得溫和了些,那個小時候給他遞糖葫蘆的小男孩久違的鮮活了起來,不受控制地在他腦子裡上躥下跳,引得他分了神。
攻人城防先攻心,柏青舟挑了挑眉,他好歹也出世混了不少年,雖不知道柏清河和溫言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單就從上回的察言觀色來看,這兩人的關係應當不差……既如此,那他這個弟弟還是難得可以拿出來當「靶子」用一用的。
只可惜他沒法看到對方的表情,只能就這麼出言試探——倒也算歪打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