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哭起來了……是餓了吧孩子,我這也實在沒什麼好東西,你就跟著我湊合一下吧,」老先生從小溫言壓抑的哭聲中分辨出了對方肚皮下傳來的哀嚎,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從自己那隨身攜帶的小布袋中翻出了個饅頭,一分為二,塞了略大一些的那個到對方手中,「你瞧,你還願意跑到學堂里來,蹲在外面聽那麼久的書,已經比我那些個不成器的學生們強不少了。」
「我那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又忙著往嘴裡塞東西,實在是沒好意思告訴他,」溫言側頭說道,「先生,其實我那時候是餓得走不動道了,才停在學堂的。」
可當年就為了不拆穿這麼一個小烏龍,溫言往後三天兩頭就往學堂里跑,竟還真從老先生那兒學到了些詩詞歌賦,從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乞丐搖身一變,成了個湊合著還能吟兩句的乞丐。
「柏清河,你餓不餓?」
這話問得實在是有些突然,柏清河還沉浸在溫言所講述的故事中,突然被這麼當頭一問,正想搖頭,卻又不知道腦子裡搭錯了哪根筋,還是望著溫言點了點頭:「有點。」
……他記得他娘說過,有時候對方問你要不要,並不是真的在詢問你的意見,而是因為對方有這個想法。
這套邏輯在他爹娘經年累月的日常相處間經久不衰,柏清河心下琢磨了兩秒,望著溫言汗津津的脖頸,最終認為在眼下場景,應當是可以借鑑這份行事邏輯的。
「我也有點餓了,錢袋在左邊,你拿著去買兩碗餛飩吧,」溫言朝著斜前方一家掛著旗幟的鋪子一揚頭,「就那家。」
好,看來是猜對了!
柏清河心下暗戳戳地喜不自勝了一番,面上則是頗為臭屁地跟著一揚頭:「說過了,跟我柏二少爺出門,永遠都用不著你花錢。」
說罷,他就搖頭晃腦地小跑去了被溫言指定的那家鋪子,不一會兒,便提回了兩碗餛飩。
「剛出鍋,熱乎著呢。」柏清河湊到近前,獻寶似的拎高了幾分。
溫言被他這股屁顛顛的勁兒給逗樂了,只好有些沒轍地搖了搖頭,沒再搭這個腔。
「那後來呢?」柏清河成功討得了個笑臉,更加不要臉地追問了起來,「後來你和這位老先生之間還發生過什麼有趣的事?」
「哪有那麼多有趣的事,」溫言勾起嘴角,朝著前面一點頭,「看,那面牆就是我最常翻的,先生那時候總說我,翻牆實非君子所為,要我走正門……不過我想了想,我實在算不上什麼君子,也就從來沒聽過。」
話是這麼說,可這回溫言硬是帶著柏清河兜了個大圈子,走到了落著鎖的正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