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淵與酈壬臣互相對視一眼, 都摸不清頭緒。
一炷香的時間後,酈壬臣已經乘著王宮裡派來接她的馬車抵達了齊王宮門口。她跟著宦侍穿過幾道宮門,來到一所齊王平日與眾大夫談政事的宮殿mdashmdash梧殿。
酈壬臣謹慎的進去,酈淵作為齊國的虞師大夫陪同進入, 兩人向齊王跪拜行禮, 稱呼王號。
齊王還是半躺在榻上,為他們賜坐,掃了一眼他們,視線落在溫婉秀麗的年輕女子身上,ldquo你便是酈生嗎?rdquo
酈壬臣規矩答道:ldquo是。rdquo
齊王點點頭道:ldquo聽聞酈生在稷下學宮中學問出色,是我學宮祭酒酈大夫的得意門生, 孤就想著召來見見。今日一見,酈生之風姿, 果然是光風霽月啊。rdquo
酈壬臣道:ldquo王上謬讚了,酈老大夫學問深厚,得意門生遍布天下,以小人之淺陋,還排不上與他們並列。rdquo
ldquo這麼客氣做什麼,今日只是閒聊幾句。rdquo齊王微微一笑,問道:
ldquo據說酈生曾參加過三次期會,年年出類拔萃,偏偏今年不曾參賽,孤久等也不見你嶄露頭角,那麼孤便單獨召你來問問,正好伯冉大夫也在,大家一起討論討論。rdquo
酈壬臣恭敬的俯一下身,說道:ldquo敢問王上有何事賜教?rdquo
齊王笑呵呵的道:ldquo倒也不是什麼軍政大體,酈生不必緊張。rdquo
真像是隨意閒談似的,齊王繼續道:
ldquo孤念著此時正值深冬,齊國此季素來有一項盛大活動,名曰lsquo冬捕rsquo,沿海的漁民每年臘月都會鑿冰捕魚,捕得肥大豐滿的鮁魚,一口氣能捕千斤之多,其中那捕的最多的人家,便被選為今年的漁冠。孤覺得這活動頗為有趣,欲往棠城觀lsquo冬捕rsquo,酈生認為孤此行需要注意些什麼呢?rdquo
酈壬臣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問王霸之辯就好。但同時也意識到齊王專門找她來一趟也絕不僅僅為了閒談。
她略作思量,便道:ldquo小人認為,王上前往觀lsquo冬捕rsquo一行,怕是不妥。rdquo
她這話一說出來,叫坐在她旁邊的酈淵都有點意外,齊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隨即又恢復了憨態可掬的樣子,笑道:ldquo哦?這是為何?rdquo
酈壬臣道:ldquo小人以為,凡事不足以講大事者,則君王不舉焉。rdquo【改編自《左傳》】
齊王問:ldquo何為大事?rdquo
酈壬臣答:ldquo國事也。rdquo
又問:ldquo那何為國事?rdquo
酈壬臣答曰:ldquo《傳》言,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在敬天,戎在安民。rdquo
齊王沒有繼續追問了,因為她這話雖是引經據典,但也隱晦的指出了齊國目前的弊病。
齊國作為東邊沿海第一大國,沃野千里,擅桑、麻、漁、鹽、紡織、冶鐵之業,產用富饒,天下莫能與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