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陽街上行人不多,與旁的街巷相比,顯得冷清了幾分。畢竟這條街上都是茶館、酒肆,這類相對於高雅的場所,少了些市井煙火氣。
李大成趕到青竹館的時候,呂掌柜依舊不在,聽說是知縣大人相邀,去伏流山參加詩會了。
詩會?李大成心裡有些疑惑,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帳房先生臉上俱是笑意,這笑意里夾帶著幾分春風得意,顯然這段日子青竹閣的生意越來越好。
昨日他所說之事,帳房先生並未提及,李大成也沒開口詢問,結了帳便告辭出來。
帳房先生送他出門,遇見旁邊的鋪子夥計,聲音洪亮道:「真是不巧啊,掌柜的又陪著知縣大人去了伏流山,我家掌柜的說了,這些日子店裡生意好,還多虧了大成兄弟,等得了空一定好好的與大成兄弟喝上一杯。」
這話雖是對著他的,但目光卻是瞄著一旁鋪子的夥計,有幾分炫耀的意味。
李大成淡淡的看著,這台子都搭上了,他不跟著做戲都不行,只得隨口應付兩句。昔日還以為呂掌柜是個審時度勢的人,如今卻不好評判。左右他已經盡到了告知的義務,餘下的便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商戶本就地位低下,平時見了官府中人,少不得遭受些刁難。如今呂掌柜好不容易得了知縣的賞識,想著好好的維護著這份關係,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有些事情光用眼睛看,是看不透的,任何事情都有兩面,一面瞧著山體偉岸,是座堅實的靠山,殊不知另一面,也許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接連兩日受邀,外面人瞧著是呂掌柜是入了知縣大人的眼,將他看作知己,實則怎樣,恐怕只有這位知縣大人自己清楚。
詩會相邀的都是文人墨客,最差也得是個秀才,清河鎮向學之風濃烈,便是舉人也有不少。這些讀書人最看不上的就是商戶,嫌棄商戶地位低下,滿身銅臭,整日只知道算計,失了做人的風骨。
呂掌柜雖然識文斷字,寫字記帳也不在話下,可若說通曉詩文,肚子裡有多少墨水,卻也不見得。這般場合呂掌柜過去,想來少不得遭人奚落。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李大成也沒法左右旁人的想法,呂掌柜經商多年,自然不是全無心計手段的,只不過被眼前的利益迷了眼,若想抽離,寧可損失些銀子,自然也有法子,只不過看個人的選擇吧!
長長的街巷混合著各種食物的香氣,店鋪兩旁的門板被蒸汽浸潤的油亮,灶爐里火光跳動,時不時的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