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要守護身後的人,她的家人,她要履行自己的承諾,不惜一切代價。
梁珞迦正要起身,誰知長公主卻又抱住她不肯鬆手,梁珞迦本想安慰哄睡,再去前朝,誰知孝懷長公主一雙孩童般純真的眼眸卻靜靜望著她,聲音也出乎意料的清晰:「娘親,你知道,我前一個娘親是怎麼死的麼?」
「慧真,咱們不想這個。」梁珞迦擔心繼女悲傷,趕忙重新坐回地上,一手摟過孝懷長公主因病而纖瘦過分的背,輕輕安撫,「咱們就想……你弟弟快回來了,他回來了,你帶他去太液池乘舟,讓他給你採蓮子吃,這時候的蓮子最甜了。」
「爹爹說過,要做個誠實的孩子,我怕嚇到弟弟,從來沒有說過,可是娘親是大人,娘親替我保密,我一個人保密得好辛苦,夜裡頭都要炸了……」孝懷長公主啜泣兩聲,眼中又有氤氳,可很奇怪的是,今日她的發音不再含含糊糊,反而格外清晰,似乎真的想講出什麼,想到或許是因為這個秘密,孝懷長公主才夜不能寐,若聽她說了,大概會稍稍好些,當年威宗皇帝為何如此憎恨皇孫姜冉與太子妃歐陽氏,連先帝都不知,只能暗恨威宗脾性凶暴嚴苛。
或許孝懷長公主真的知道什麼。
「我在聽,我聽過慧真就不會做噩夢了。」梁珞迦看了看窗外的時辰,陽光已然侵染整個院落,觸目可及到處都是金色,而殿內外的宮人已被她遣走。她需要抓緊時辰去上朝了,但又不忍丟下病中的繼女,只能順著她的話,希望說出來後,孩子可以好一些。
「母妃帶我和阿弟入宮請安,我不喜歡宮裡,爺爺做皇帝,真是讓人害怕,爹爹和弟弟做皇帝就好多啦!我一點也不害怕……爺爺很兇,每次請安,都要斥責我們,我好不容易聽完,還好其他娘娘喜歡我,給我準備了涼果和樗蒲,讓我邊吃邊玩……她們還問我有沒有帝京的子弟是我青眼有加的,說爺爺要為我選婿……」
孝懷長公主言語實在是談不上有什麼邏輯,可她所言,梁珞迦也從先帝處得知過,確實當時威宗對太子這一家的嚴厲在平常人看來早已超過,孝懷年長一些,十分成熟,總是乖巧渴望能討得皇祖父歡欣,好少一些訓斥父親和弟弟,但並不是每次都有用。
那次先帝奉威宗諭令在京畿巡查,歐陽太子妃便自己帶一雙兒女入宮,正是這次之後沒多久,她和兒子便被威宗杖責至死。
「慧真慢慢講,不想說了我們就也吃涼果。」
梁珞迦總是憂心孝懷長公主會因為痛苦的回憶忽然驚厥,摟著女孩的手也不住撫慰輕拍。
或許是這親昵的動作,讓孝懷長公主仿佛真的在母親懷中,她張著嘴,半晌,又吐字清晰地說道:「那天,娘親和阿弟都以為會回太子府後就睡了,其實我只是吃的有點飽,侍女服侍我眠了眠,我就想去找母親說會兒話,可我過去時,卻聽見母親在哭,弟弟在罵……」
孝懷長公主的雙眸陷入回憶的失神。
「他們……在詛咒爺爺,說他是禽獸,母親去捂弟弟的嘴,弟弟說,他看見了,他看見爺爺喝醉滿身酒氣,去拉母親的裙子……」
梁珞迦瞪大雙眼,又在悲憤的震驚後,緩緩閉上。
「弟弟救了母親,頂撞了爺爺,爺爺罵了他,他氣不過,要母親等父親回來,和父親說,他們要……要逼宮,要殺了昏君,我嚇壞了,跑回房間,我再沒說過我聽到了什麼……」
說著,孝懷長公主又哭了起來。
「我應該讓他們跑的,他們可以跑掉,就不會死了。」
原來,這就是當年廢太子妃和殺害親孫的真相。
一朝懸案的背後,竟是一個受人敬仰的鐵腕帝王意圖掩蓋自己酒後禽獸行徑的真相。
梁珞迦用力抹去眼角的淚,心痛難忍,又抱住孝懷長公主,輕聲哄慰道:「說出來就有娘親和你一起分擔了,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沒事的,你爹爹知道你是個誠實的孩子,會高興得不得了。」
聽了這話,孝懷長公主本是預備停止哭泣的,可卻忽然臉色慘白,驚叫道:「娘親知道了,爺爺就會晚上來找娘親掐娘親的脖子!不!不……不能!娘親不能再死了,弟弟不能再死了,不要讓弟弟回來!娘親快跑!」
她忽然大哭大叫,不受控制般在殿內亂跑,而這時太醫已帶著安神的湯藥趕來,在梁珞迦的安撫下,孝懷長公主喝下湯藥,終於沉沉睡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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