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徹底打開,裡面的情況一覽無遺。
謝銘川視線往裡一掃,三三兩兩的幾個人圍坐在一起,桌子上鋪滿文件,旁邊還開著幾台筆記本電腦。
確實是在工作的狀態。
「請便。」
他好脾氣地讓開位置,沒再過多糾纏。
門漸漸合上,謝銘川盯著兩人即將消失的背影,唇邊勾起一抹意猶未盡的譏笑。
有點意思。
剛走進包廂,【哐當】一聲,簡雲禾袖中的東西驟然落地。
和謝銘川單獨待的兩個小時裡,她一心想著要如何應對,謝銘川究竟有何目的。沒覺得有多害怕。
如今順利脫身,竟然開始後怕起來,手都有點不穩。
顧亦南看著掉在地上泛著晶光的匕首,額角突突直跳。
這倆人,簡直一個比一個瘋!
「放心,謝銘川沒那麼大膽子,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他倒了杯水遞過去,眼神示意其他人離開。
顧亦南十分確定,今晚要是不把人安全送回酒店,謝知言得連夜殺過來。
簡雲禾沒和他客氣。
道了句謝便歪在椅子上發信息。
失聯一晚上,助理小張估計得找瘋了。
簡雲禾不傻,雖不知道具體緣由,但謝銘川明顯是衝著謝知言來的,顧亦南又是謝知言的死黨。
該信誰,她還是清楚的。
兩個人誰都沒再繼續說話。
半小時後,回去的路上,簡雲禾靠著車窗閉目養神。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
夜風微涼,霓虹閃爍,大概是很容易傷春悲秋的時刻。
她承認自己的懦弱和無能。
甚至在剛剛被困的那段時間裡,她確確實實幻想過,遠在雲城的謝知言能夠從天而降。像從前許多次那樣,義無反顧將她護在身後。
女人吶,總是不合時宜地感性。
臨下車,簡雲禾終於問出憋了一晚上的那句話:「謝知言讓你來的吧。」
顧亦南愣了一瞬,微微點頭。
兩人都是精明的人,一個微表情就能洞悉對方心思。
此時簡雲禾一臉淡漠,但微微顫抖的雙肩,出賣了她極力壓制的情緒。
顧亦南覺得他該說點什麼,來維護那傢伙搖搖欲墜的感情。
猶豫再三他試探開口:「公司有事他脫不開身,你……」
簡雲禾揮手打斷他:「多餘了,我們這見不得光的關係,我沒指望著他能親自來。能勞煩你過來,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了。」
「麻煩轉告謝知言,他左擁右抱的遊戲,我沒興趣陪他玩。」
后座傳來一陣自嘲。
車門打開,簡雲禾沒有絲毫猶豫下了車。
顧亦南點了支煙,落下車窗若有所思。
幾個小時前,他恰巧在謝知言辦公室。
倆人喝茶喝得好好的,那貨看了一眼手機後,突然發瘋要連夜趕來蘇城。
許特助一臉便秘樣追在後面苦口婆心:「謝總,稍後的董事會,您真不能缺席。」
瘋了的人哪還顧得上什麼董事會,抓起車鑰匙往停車場跑。
顧亦南氣得罵了幾句,追上去在車子啟動前攔住人:「又發什麼瘋,籌謀了兩年多,關鍵時刻你缺席?」
「難道還想再去國外半死不活待幾年?」
駕駛座上的謝知言瞬間卸了力,他頹然伏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緩了足足十分鐘。
再下車時,已恢復如常。
他把鑰匙扔給顧亦南,語氣從未有過的鄭重:「謝銘川去了蘇城,禾禾也在那。」
簡單的一句話,顧亦南已然明白其中利害。
除了簡雲禾,誰還能讓殺伐決斷的謝知言自亂陣腳?
他一路疾馳趕來蘇城,到這後,謝知言早已隔空安排好了一切。
正對門的包廂、偽裝的工作人員、會所外面的警察,還有樓梯間隱藏著的二十幾名打手……
謝知言預料了所有可能出現的後果,然後一一準備妥當,不允許出一丁點差池。
他大概沒想到,簡雲禾只是在裡面吃了兩個小時的飯。
在看到簡雲禾的那一刻,她臉上的從容和淡定,顧亦南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謝知言。
無論處在怎樣的環境,都不輕易暴露自己的情緒。
這面不改色的本領,簡雲禾學得如鬼斧神工。
倘若沒有那些爛事,這倆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禍害。
電話在這時響起,顧亦南按下接聽鍵。
「人已經安全到酒店了,完好無損。」
電話那頭的人,沉沉舒了口氣。
謝氏集團辦公大樓的頂層,謝知言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深邃空洞,看不出在想什麼。
城市的燈光璀璨,街道上車水馬龍。
萬家燈火盡收眼底,他內心卻從未有過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