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露台上,顧亦南正一口一口抽著煙。
「呦,顧總躲這兒傷春悲秋呢?」
簡雲禾一邊嘲笑,一邊從地上的煙盒裡敲出一支煙。
剛拿到手裡,就聽見顧亦南說:「謝知言不是不讓你抽菸?」
「呵~」打火機的火苗升起,簡雲禾嘴邊燃起一抹猩紅。
「你們男人,都這麼愛管閒事嗎?」
被明嘲暗諷一頓,顧亦南更鬱悶了。
但他還是想不明白:「她怎麼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呢?連個改錯的機會都不給人留。」
「你們女人,也都這麼絕情嗎?」
明明是孟晚寧先招惹的他。
怎麼到頭來,他自己更陷進去了呢?
簡雲禾哪裡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這大老闆,身邊鶯鶯燕燕一大堆,被慣壞了。
向來都是他甩別人的份,哪會想到,孟晚寧走得這麼幹脆。
「顧亦南,你後悔了嗎?」
簡雲禾吐了口煙圈,聲音若有似無。
後悔嗎?
後悔什麼?
顧亦南還沒想清楚怎麼回答,只見簡雲禾扭頭從他身邊走過。
只留下一句嘲諷。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迴旋鏢總有打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天。顧總以後,還是潔身自好的好。」
意識到她是在替孟晚寧出氣,顧亦南氣笑了。
這女人的嘴,簡直和謝知言那貨一個樣。
毒死人不償命!
——
顧亦南是後半夜離開的。
他走的時候,孟晚寧正和紀梵揚手牽手倚在露台看星星。
很唯美的畫面。
是他這輩子都得不到的美好。
顧亦南沒回家。
他把車開到了御景灣。
一進門,就被刺鼻的菸酒味嗆得直咳嗽。
客廳與陽台連著的玄關處,謝知言正頹廢地坐在地上喝酒。
沒錯。
這貨又把房子買過來了。
簡雲禾也是真鐵了心要同他斷乾淨。
從收下房子再到賣出去,人一次都沒再回來過。
顧亦南走過去,看見倒了一地的空酒瓶。
氣不打一處來:「謝知言,你踏馬是想死嗎!」
都說過了,不能喝酒!不能喝酒!
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
謝知言扯著嘴角笑笑:「不想,就有用嗎?」
他都想不明白。
還活著幹什麼。
有什麼意義,不如死了算了。
聲音空洞,透著無盡的絕望。
顧亦南嘆著氣在他身邊坐下。
「你其實可以試著告訴簡雲禾的,也未必……」
未必就是條絕路。
「不可能。」
「她那麼愛你……」
謝知言冷聲打斷:「就是因為知道她愛我,我才不能讓她親眼看著我瘋掉,那我還不如直接去死。」
顧亦南喉嚨像是堵上了一團棉花。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的。
謝知言會瘋。
沒有期限,沒有定數。
隨時隨地會瘋掉。
這是住院那天,他們剛剛知道的事情。
心臟的傷可以治,但醫生檢查完發現,謝知言的腦部神經受損嚴重。
那天,顧亦南才知道。
謝知言在國外的那兩年,受過一次很嚴重的傷。
是謝關城高價買了那邊的打手。
那一次,謝知言差點死在那個陰暗的地下室。
醫生調取了當年的就診記錄。
發現他們當時給謝知言用的某種藥物,有致幻作用。
時間一長,神經受損,人會瘋掉。
「可他後來就回國了呀,又沒有一直用藥?」
顧亦南說什麼都不信。
然後,謝知言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藥盒,交給醫生。
是他一直在吃的,治療頭疼的藥。
是他的父親,臨進監獄前,還特意囑咐他要按時吃的藥。
當天下午,藥檢結果出來。
那些藥確實有問題。
那一刻,謝知言的世界塌成一片廢墟。
他把自己關在病房整整一夜。
沒有人知道,那一晚上他究竟想了些什麼。
第二天,他打了幾個電話。
讓顧亦南去機場把喬瑤瑤接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