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郎無法回答他,周二郎又笑道:「總歸和大哥不是一樣的人。」
周大郎不由想到弟弟七歲那一年,爹帶著弟弟去找人給弟弟算命,本以為對方會說什麼文曲星下凡大富大貴之類的話,沒想到那人張口就要弟弟放棄科舉,說什麼大奸大惡,官做得越大,下場越慘,不但自己不得善終,還會累及全家,氣得弟弟張口就狠狠咬在那人手腕子上,下嘴那個狠,生生給人咬下一塊肉來。
周大郎想,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家人,他會保護他,亦會看著他,不准他做那大奸大惡之人。
第二天狩獵開始,出乎眾人意料,今年永和帝改變了狩獵規則,命騎兵營的人將山林中的野獸驅趕至視野開闊的草地,設置包圍圈,圍追堵截。
獵物四下逃竄,永和帝一馬當先追了出去,在奔跑顛簸的馬背上能夠射中機敏的獵物的人萬中無一,人在動,目標也在高速奔跑,瞄準的時機太難把握,且獵物並非傻子似的在正前方直線奔跑,但人在馬背上射箭的範圍卻絕不可能360度全覆蓋,左邊射最為順手,能左右開弓者少之又少。
因此,永和帝看準一頭梅花鹿追出去時,端王和太子跟上,兩人一左一右包抄配合,另有人在前方圍堵,獵物走頭無路,永和帝找準時機,拉緊韁繩令馬匹停下來,隨後瞄準目標連發三箭,第三箭射中了梅花鹿的耳朵,又補一箭射中脖頸,身後眾大臣一片驚呼叫好聲。
開局順利,永和帝來了興致,策馬繼續追捕獵物,下面諸人配合著把獵物往皇帝跟前驅趕,好讓永和帝玩兒得盡興,永和帝追趕的目標沒被攔住,鑽進了旁邊密林,永和帝勒住了馬匹。
第87章
周二郎跟在隨行隊伍里,遠遠地瞧見永和帝在密林外調轉馬頭,抬手輕撫了一下身下馬匹的鬃毛,長睫低垂下來,唇角勾起淺淡的弧度。
密林里是否真有刺客一點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永和帝願意相信有。
皇帝出行,負責安全護衛工作的人員中錦衣衛首當其衝,其次是東廠,皇帝的安防出現紕漏,是端王失職,也是東廠首領太監的失職。
一來,皇帝對端王的防備猜忌越深,自己這顆棋子在端王心裏面分量越重,端王才會更捨得下本錢招攬;
二來,東廠首領大太監深得皇帝寵信,地位更在魏倫之上,將他拉下來換上自己人,皇帝就等於失去了耳目,失去了消息來源的人更容易偏聽偏信,到時候皇帝可信之人就只剩下自己一人,到那時,誰操控誰可不一定了。
至於魏倫,同為陪伴皇帝一起長大的人,魏倫只做了個後宮總管,另一個人卻是手握實權的東廠首領大太監,周二郎不相信魏倫會甘心,身為無根之人,對權利的熱切怕是比正常人還要高一些,這一點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若要實現實非易事,也絕非一日之功,謀事先謀局,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在皇帝心裡埋下不滿的種子,甚至不用他多做什麼,在合適的時機這顆種子就會自己生根發芽……。
昨天周錦鈺吃了端王給的藥,症狀緩解得很快,今天早上基本上沒什麼妨礙了,情緒卻難免波動,他忍不住想:倘若昨天他失禁的場面被外人看到,他大概就要「出名」了,連帶著爹也會跟著出名,人家會說周大人哪兒都好,就是有個會尿褲子的不爭氣兒子。
以爹的脾氣肯定是無法忍受有人對自己兒子有任何非議的,不知怎地,周錦鈺一下就想到了歷史上的「指鹿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