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不開劉永年的嘴,周二郎只好先從別處下手,一番調查之下,周二郎發現一個關鍵人物,劉永年在外面置辦了一房外室,對其寵愛有加,甚至允許對方生下孩子。
果不其然,在劉永年府里搜不出其收受賄賂的證據,在這兒全都有了。
劉夫人為了救出丈夫四處奔走,甚至不惜變賣嫁妝,倘若知道丈夫把家底兒全都藏在了外室處,甚至所謂收養的恩人之子,不過是他的私生子,為了給孩子上族譜,隨便扯了個謊話而已,真不知該作何感想。
自古多情女子負心漢,周二郎作為旁觀者,也不禁有些唏噓同情那位可憐的劉夫人了。
當周二郎將對方收受賄賂的鐵證甩在劉永年身上時,劉永年知道大勢已去,痛快畫押認罪,只是認罪認得太過徹底,把所有的罪責全都攬自個兒身上了。
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規則和潛規則都玩兒得明明白白,反正都是一死,那就死得物有所值,最起碼他護住的那些人會善待他的家人。
他出身低微,靠著岳家的扶持一步步爬上如今的高位,他以為他對髮妻從始至終只有利用而無感情,可死到臨頭,他才知道彼此一起生活了三十年,三十年來同床共枕,人生中又能有多少個三十年,又能有幾個同床共枕之人。
死到臨頭的這一刻,他腦子裡想的竟然全是與髮妻的過往,如今他方明白,他反抗的從來都不是髮妻,而是命運的不公。
如果他與她一樣出身貴族,如果他們有一個正確的開始,或許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想,他大概還會走上今天的老路,因為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有了證據,為了撬開對方的嘴,周二郎可以對劉永年動用詔獄所有的刑罰,不論死活。
自詔獄建立以來,還從未有一人能抗住詔獄裡最後三個逼供手段,從未有過!
周二郎放棄了。
他給了這個男人最後的體面和尊嚴,也答應了他最後的請求,轉告他的髮妻,他在臨死時念叨的一直是外室的名字。
詔獄裡的老鼠極為討厭,在周二郎的腳底下躥來跑去,周二郎不理會,盤腿坐在沾滿血污的乾草上與劉永年把酒言歡。
劉永年笑道:「聽聞周大人的潔癖極為嚴重,看來傳言有誤,並非如此啊。」
周二郎擺擺手,「不,對我來說坐在這種髒兮兮的地方比死還難受,不過這世上總有些人會讓我破例,比如劉大人你,本官敬你是條漢子,你所遭受的那些酷刑,老實說本官亦未必會撐得住。」
劉永年哈哈大笑,隨後湊近周二郎,低聲說道:「不瞞周大人你說,其實在下若是硬撐亦是撐不住的,不過有個訣竅,在下可以傳授給周大人,希望周大人永遠都不要有用上的一天。」
周二郎呵呵一笑,「你我皆為盤中棋子,命運半點兒不由人,說不定哪天本官還真用得上,還請劉大人不要私藏。」
說著話,他親自為劉永年斟滿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