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面色一變,強自鎮定道:「錦衣衛抓人也需證據,不知在下身犯何罪,趙千戶還請明示。」
「林修撰到底犯了何罪,您自己心裡比我們有數,不用我多話,我們大人沒在翰林院當面抓人,而是選擇在您府上,已經是給您留足了體面,林修撰莫要不知好歹,辜負了我家大人一番好意。」
「來人!請林修撰上車。」
錦衣衛抓人,不多廢話,粗暴、利索、狠。趙海一聲令下,兩個訓練有素的錦衣衛迅速上前將林文推搡上馬車。
一眾被嚇傻了的林家人,如夢方醒般驚慌失措,抱頭痛哭起來。
周二郎在鎮撫司詔獄接待了林文。
林文官階不高,可奈何他是清貴的翰林官,位列小九卿,是以,他還真有資格進這鎮撫司的詔獄。
林文早就聽聞過鎮撫司詔獄的恐怖,只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聽別人說如何能比得上自己親眼所見,血肉模糊的場面讓林文雙腿哆嗦,整個人虛脫了般身子往下滑,被旁邊的錦衣衛托住。
詔獄裡陰冷,周二郎的飛魚服外披了件銀色毛領的裘皮大氅,衣冠楚楚,神採風流,與那些破衣爛衫精神萎靡的囚犯形成鮮明對比。
他面前的桌子上正燒著熱鍋子,鍋子周圍擺了涮鍋子吃的牛羊肉等。
見林文被人半拖半架地帶進來,周二郎微微皺眉,不悅道:「本官只是想請林修撰一塊兒吃個午飯,你等怎得如此無禮,還不快放開林修撰。」
得到指令的兩個錦衣衛明著鬆手,卻是暗中使力,將林文猛地按壓下去。
猝不及防之下,林文以跪拜之姿撲倒在周二郎腳下。
纖塵不染的黑色官靴在他眼前放大,再往上是華麗的黑金蟒袍,四爪金龍耀武生威,周鳳青清冷的眉眼在華服的映襯下,氣勢逼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兩相對比之下,林文簡直體面全無、狼狽至極!
周二郎視線壓下來的一剎那,林文猛地低下頭,匍匐在地上,不敢吱聲。
什麼讀書人的氣節,一路走來從詔獄的最外層走到最裡層,仿佛經歷了人間地獄十八層,能堅持走到這裡,他已經盡力了。
最主要,他做賊心虛。
「林修撰不必如此大禮,來人,還不快扶林大人坐下。」
得了指示,一名錦衣衛上前將林文按在周二郎對面的椅凳上。
周二郎夾起一條帶血的羊肉片,笑道,「林修撰嘗嘗這羊肉如何,上午才現宰的羔羊肉,你瞧,這上面的血絲還是鮮紅的,足見新鮮得很。」
說著話,他筷子一松,撲通!那片羊肉掉進沸騰翻滾的鍋子裡。
林文緊繃得心猛地一抽,他幾乎條件反射般立即看向周二郎身後的剮刑現場,行刑的人此時正手持鋒利的刀片,將犯人的皮肉一層層削掉,那帶血的皮肉被裝在托盤裡……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