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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預估錯了。

那天晚上他沒殺了小孩,反而放任自流後,兩個人就又陷入莫名其妙的冷戰,西澤爾比他想像中,還要更冷一點。

夜色沉沉,旅館裡死一般安靜。

裴琮房間的窗簾半掩,冷風灌進來,吹進了一灘死水。

他側臥在床邊,眉眼安靜,睡著時整個人像冷卻的傀儡,連呼吸都輕得不像活人。

房門悄無聲息地被推開。

西澤爾輕車熟路滑進屋內,沒有一點聲響,幽靈一樣冰冷無聲。

他坐在床邊,盯著裴琮,低頭靠近,緩緩嗅了嗅——

血腥味,掩在菸草氣味下。

淡,腥,混著一點皮肉裂開的腐朽氣息。

裴琮受傷了。

他今天在巷子裡就聞到了。

西澤爾搓熱指尖,落到裴琮腰側,扒開屍體一樣,熟練掀開他的衣擺。

指腹滑過皮膚,碰到了某處凸起的裂口。

傷口深,血跡像被風乾過,沿著肋骨下方斜斜繃緊,肌肉與皮膚之間滲著黏稠的暗紅血漿。

應該是沒處理過。

能看到潰爛的血絲和微微外翻的青紫組織。

西澤爾盯著那處血肉,喉嚨深處浮起一絲極輕的疑惑。

這種程度,按理說……以裴琮的恢復速度,不該拖到現在還沒癒合。

裴琮這次受的傷比平時更嚴重。

稍微用力,裴琮的皮膚,比他記憶中更脆弱了一些。

西澤爾眼神一沉,卻沒動作,只是靠近些,低頭用指腹緩緩擦去血痕。

目光黏膩,心裡浮現一個細小、扭曲的興奮——

原來,裴琮也有不那麼「無敵」的時候。

床上的人毫無察覺。

西澤爾俯身,一如往常,他低頭,張口,用牙齒無聲地在裴琮手腕咬開一個隱蔽的血點。

舌尖卷著血滴,那股熟悉的冷冽和腥氣灌入口腔,裴琮體溫始終溫熱。

這次,他下嘴狠了一些,牙尖幾乎刺進了更深的血管,毒液汩汩流動。

西澤爾在測試。

每次他有了新功能的毒液,都會在裴琮身上做做實驗。

他知道,這種毒對裴琮沒用,毒素咬進去,裴琮連痛都不會痛一下,頂多嗜睡,頂多發呆。

西澤爾只是習慣拿裴琮當試驗品,通過給他下毒,反覆確認:裴琮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還在我身邊?

這種蛇毒,不會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實質傷害。

西澤爾依然咬下去,病態地自我安慰,小心翼翼、嘗試在裴琮身上留下他獨有的痕跡。

「……還是沒用。」他在心底低語,卻不打算停。

可很快,西澤爾察覺到不對。

裴琮的眉心微微一蹙,呼吸比剛才更深了些,手腕在被子裡下意識握緊,他的手腕開始出現了中毒反應。

這反常的反應讓西澤爾的心臟像被捏了一把。

他怔了怔。

眼底浮現出久違的震撼和興奮。

「……竟然……有用了?」

他幾乎不敢相信。

那些曾經在裴琮身上從未起效的低階毒素,這次竟在他體內緩慢擴散。

西澤爾終於確定,裴琮的體質,出現了某種肉眼可見的「鬆動」。

第15章

哈克自從那天后,死死纏上了西澤爾。

修理鋪每個人都看到他拖著髒兮兮的機械腿,追著西澤爾的腳步打轉,偷偷記錄,偷偷改圖,嘴裡叼著焊槍,神情扭曲卻興奮。

哈克開始暗中招募末路機械師,尤其是被污染嚴重、被主城區驅逐的廢人。

那些末路機械師,眼裡帶著癲狂,進了機械庫就沒了蹤跡。

曾經最狂熱的機械瘋子,被一個少年使喚的消息,讓那所有人都對西澤爾多了幾分敬畏。

裴琮最近身上的傷越來越多,即使他再能忍,血腥味還是一點點透穿了旅館的走廊。

西澤爾看得清楚,拿出報酬,塞進鼠尾手裡,要求他替自己放出風聲。

鼠尾收了錢,眯著眼,轉頭就將人賣了個徹底。

「所以,怎麼處理?」

鼠尾隱去了錢的部分,說完來龍去脈,坐在裴琮對面。

裴琮懶洋洋半躺在一張破舊的沙發上,下巴上還蹭著血漬,看上去剛和人打了一架,透著一股懶得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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