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認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並不是自己一個人記錯了。
所以夢境裡的那隻小珍珠鳥的確不是他。
沈青瞬間就聽出來了仵雨溪的情緒不太對,又是這麼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樣子……
「我不該這麼大意地從山崖上摔下來,讓你擔心了。」沈青悶悶道,把頭埋進仵雨溪小小的身體裡蹭了蹭,「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是我不好,下次不會了。」
……
對哦,六歲的沈青怎麼會有十歲的記憶?
「你恢復記憶了?」仵雨溪眨了眨眼,將掉未掉的淚珠掛在眼角。
「嗯。」沈青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白天那些羞恥幼稚的話在他的腦子裡不斷重複。
還包括什麼「海哥」「我要為小溪守身如玉」「你不要勾引我」「我不能對不起小溪」之類的話。
全都想起來了。
燭火輕微搖曳,沈青那雙比常人還要深邃些的眸光注視著他,點點爍爍,蕩漾著一片不加掩飾的擔心關懷。
仵雨溪微吸了口氣,他和六歲的沈青不能進行正常溝通,但是和二十六歲的沈大將軍可以。
就算他做的夢很逼真,但不親口問問沈青,就這麼否認掉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他還是不甘心。
「你四歲時是不是跟著大哥進宮了?還在御花園那邊看見了一隻小珍珠鳥,和它很親熱?」仵雨溪的爪子緊緊攥著底下的被褥,有些發白。
「當然有啊,畢竟那麼可愛。」沈青毫不猶豫,又忽然意識到什麼,緊張兮兮道:「你記起來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老陳呢,老陳在哪裡?」
「……」為什麼你這語氣好像是我摔壞了腦袋?
「寶貝你等我下,我馬上把他抓過來。」沈青捧著仵雨溪的小腦袋使勁親了親,「老陳那傢伙不是說得了癔症在沒受到刺激前不會回憶起來的嗎?」
仵雨溪抽了抽嘴角,看著沈青著急從床沿起身,鞋都沒穿好就要往外跑。
等等,癔症?!他腦袋也有問題?
「不用大晚上的麻煩陳太醫!我沒記起來!」仵雨溪大聲向已經衝到門口的沈青喊道,撲棱著翅膀追了過去,攔住了他的去路。
「我只是想你說說,我是什麼時候有癔症的?」
半夜溫度低,半敞開的門灌進來一陣陣冷意,夜風徐徐,吹在仵雨溪身上。
「阿啾——」仵雨溪身體一涼,打了個噴嚏。
「進去再說。」沈青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把仵雨溪塞進懷裡,腳步匆匆地把他放回了床上的小窩裡。
又一頓,用鼻子嗅了下自己衣服,露出嫌惡的表情:「寶貝,我好像還沒洗澡。我梳理下思緒,洗個澡回來和你說。」
「……你快去!」他忽然感覺自己碰到沈青的羽毛都不乾淨了。
仵雨溪在床上窩了半個時辰還沒等到沈青,才漸漸感覺到不對。
「他人呢?」仵雨溪寒著一張臉打開了門,冷然的眸子掃過在門口守著的大太監丁原。
「這是皇后娘娘交給奴才的信,他還說……他說您今天折騰了一天,定是疲了,吩咐我們不要吵到您睡覺。」
仵雨溪接過那封信,打開後上面只寫了兩句話:
我這輩子只見過你這一隻珍珠鳥。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就不要在意了,我只希望你一直開開心心的。
仵雨溪冷笑著撕碎了信,咬牙切齒地吩咐了下去:「明天清早讓陳太醫過來,朕找他有事!」
「還有,以後朕常去的地方,不准皇后娘娘入內。」
能耐了啊沈二,還敢和他玩金蟬脫殼。
沈青窩在房檐,看著仵雨溪收下信後大發雷霆的模樣,只能默默嘆了口氣,腳尖一點就出了宮門,目標直指陳太醫的府邸。
*
仵雨溪登基後,就把鳳翎國的早朝時間改成了每月初五、十五和二十五。
昨天才早朝完,今日理應是個休沐的日子,仵雨溪一貫的習慣是睡個懶覺,等沈青把他叫醒再起床一起吃早飯。
可是今天仵雨溪卻起的很早,還穿著一襲用織錦提花綢的長袍,用繡線鑲著金邊,隱隱約約透出暗色團花。
「皇上今天怎麼想起穿上這件長袍了?皇后娘娘說您穿這件太不合適,都準備拿去裁了做成香囊去。」丁原看著從閣內走出來的仵雨溪,有些驚訝。
「朕想穿什麼就穿什麼。」仵雨溪睨了丁原一眼,「管他沈青何事?」
表情中還大有一種「你再提一句沈青試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