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啊大將軍,你這到底是把皇上惹成什麼樣了?
丁原心裡叫苦,這些年沈青把皇上當眼珠子寵著,仵雨溪本來對下人就不苛責,尋常也不會怪他多嘴,今日這態度仿佛吃了火藥一般。
還沒等丁原說話,仵雨溪又冷冰冰地問:「陳太醫何在?」
「已經在南書房候著了。」丁原低著頭回道,擦了把汗。
仵雨溪頷首:「去南書房。」
「喏。」
……
南書房裡。
陳泉站在門口,頭時不時往外探著,想著昨天半夜沈青上門和他說的話,默默嘆了口氣。
「明天小溪一定會傳召你,然後詢問你關於癔症之事。這件事當初是你告訴我的,為何瞞著他你也略知一二,欺君之罪你擔不起,只是一點。」
「他既然忘掉了那些記憶,就說明他潛意識是不想記起。你只消說你知道的,他若問起你是否能治,便說不。」
明明自己腦袋都頂著個大蝴蝶結,還這麼擔心仵雨溪是否會接受不了這些記憶。
「我本來就治不了。」陳泉記得他是這麼回沈青的。
他聽著仵雨溪的質問,早有心裡準備地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個響頭,又重複了一遍道:「回皇上,臣治不了。」
「那你只消說你知道的,朕的癔症是何時出現的?」仵雨溪如沈青所想的一般問道。
陳泉便答:「皇上可記得在您四歲時見過一個民間郎中,那便是臣。」
「……好像有點記憶。」仵雨溪想了想,回憶了起來。
他剛出生時就不受重視,只是一直以來俸祿沒斷過,作為日常開銷足夠,便也能健康長大,只是在四歲那年生了場大病,有個醫者進了他宮殿,宮女們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他三天才好。
「你怎麼從來沒說過此事?」
「本就不是通過正規渠道進到皇宮的,何必主動提起呢?」陳泉苦笑一聲,「偷偷潛入宮可是死罪。」
他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在京城落了個腳,竟會被一個八歲小孩子找到,還進了皇宮去給人治病。
可想起當年那個紅著眼睛,沙啞著嗓子求他的少年,陳泉也是不由得一陣心亂,可能救下仵雨溪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情了吧。
「臣非有意欺瞞,還請皇上諒臣死罪。」陳泉跪在地上道。
「是誰找的你?」仵雨溪垂眸,指尖捻了一下衣角的桃花暗紋。
陳泉不帶猶豫: 「皇后娘娘。」
「朕知道了。餘下的,你可還有什麼未說的?」仵雨溪沉著一張臉道。
「沒有了。」陳泉搖了搖頭,「那臣告退了。」
「朕有說過讓你走麼?」仵雨溪似笑非笑,沉著的眉眼間皆是冷靜,「既然你和皇后娘娘關係這麼好,那你知道他去鳳凰山是想幹什麼呢?」
陳泉:......這題超綱了,沈青沒和他說,這他該如何回答啊。
第八章
見陳泉眉眼鬆動,仵雨溪再次施壓:「既知道,那便如實說來。」
仵雨溪平日穿的衣服顏色青嫩,加上被沈青養得臉頰肉肉的,整天懶懶散散地,就像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
最愛的也不過偷閒煮茶,在桃枝上窩著睡覺,看看話本子。
可望著眼前眸光中隱隱泛著幾分厲色的小皇帝,依舊是那副相貌,卻全然沒了尋常時候的平易近人。
陳泉從未見過這麼氣盛的仵雨溪,他心裡卻莫名發顫。
跪地半晌,陳泉的手往下一搭,翠綠的小果子從袖口滑落在手心,仿佛猶帶著些許沈青留下的溫度。
他伸手遞上,如實道:「這便是原因。」
帶著小彎鉤的翠綠果實蒼翠欲滴,散發著淡淡清冽果香,仵雨溪接過陳泉雙手奉上的練實,忽然憶起昨天沈青在拿出玫瑰膏時,袖中一閃而過的也似乎是這抹翠色。
手心的練實果皮極厚,摸起來光滑圓潤,一點嫩白色的芽突起,新鮮清新,顯然是剛摘下不久。
練實並非藥材,對普通百姓也無多大作用,甚至許多人見都未曾見過。只有他們皇室子弟身為鳳凰後代,會食用練實來滋養身體。
仵雨溪先天不足帶來的病根養了這麼些年,日日都服用練實,甚至因為千篇一律吃的膩味,更是添加入各種食材里做成了食膳。
為何說這便是原因?
仵雨溪細細看著練實,明明這果子除了更新鮮一點之外就並無其他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