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溫度好像總是很高,是因為夏天嗎。
吉祥走了兩圈,緩解了酸麻,看到燕流也從竹床上坐起,還伸了個懶腰。
「我也跟你走一走。」
拿過拐杖拄著跟上她,少年齜著牙笑起。
或許是今天日頭很好,也可能是燕流本身就好看,這笑容就伴著天光盪入她的眼眸。
看來作為青梅竹馬的彭大牛並不是無端的吃醋不爽,而是未卜先知了,她的視線快要移不開,就想停留在眼前人的身上。
這些細小的動心如漣漪,最終匯聚成了浪潮,拍在了她的心門上。
這些年來,她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玄妙的心情。
曾經她只是聽聞奶奶說過這樣的感覺,奶奶和爺爺在一起時,會看不夠,會傻笑,會心情輕盈,就像天上的小麻雀。
和彭大牛相處十多年,她也擠不出半分愛慕,與燕流相識不過數天,心裡就把他裝下了。
「吉祥?」
眼中脈脈柔情被她一眨眼就遮掩,她看向呼喚自己的燕流,揚起嘴角,「怎麼了?」
「沒,就是喊一喊。」
燕流是看到她望著自己神色格外柔軟,還帶著迷之微笑,這才忍不住喊了一聲。
被那樣的眼神注視,他倒是有些無措了。
只是這一喊,對方剛才柔情似水的表情就消失了。燕流的直覺是很強大,就算無法用言語形容,也能感受到。
剛才吉祥看他的神色,和平常看他的樣子是不同的,也區別於看張繡和看彭大牛、吳大夫。
總之,或許他可以認為,是獨屬於自己的吉祥的眼神。
心思電轉間,燕流不動聲色地繼續拄著拐杖走路,沒有再看吉祥,也不知道是想再看到那樣的神情,還是不敢再看。
吉祥並沒有想太多,她認為自己只是在一個天氣很好的時候,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也是這種時候,她開始有些真正理解彭大牛對自己的心意,不過對於他直白到無情的回絕,她認為自己沒錯。
就算燕流知曉了她的心意,這樣回絕了她,她也不會惱怒。
享受著這樣新奇的感情,吉祥便大大方方地去看燕流。
可能習武之人還是敏銳,她這麼盯著燕流,他都沒有看回來,而是埋著腦袋拄拐走路。
走了幾圈,吉祥想起一件事,「燕流,你看家,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
「我帶小毛驢砍柴。」
「我……」
「你在家守著,萬一又有老鼠進來了,就靠你了。」
「……」他真的變成貓還是狗了?
吉祥趕著驢車從後門離開,囑咐燕流看家,想吃什麼吃什麼,還給了他一些零錢。
燕流的手板心裡躺著她放的十幾個銅板,再一抬頭,少女駕著車離開了。
戴著斗笠,身上掛著驅蟲的香囊,吉祥很快驅車入了牛角山這一帶。
她一邊用棍子探路,一邊四處查看。前些天的血跡已經乾涸,好在能看清,沒有被山裡的雨沖刷掉。
她判斷著燕流跳崖的地點,在這附近尋找他掉落的兵器。雖然燕流說那不是什麼值錢的兵器,但她還是想找一找。
能找到最好,真找不到,也是盡力了。
這個時候找雖然熱,但是光線好,也安全些。沒有一絲的猶豫,吉祥確定了就堅定地去做。
小毛驢在一旁甩著尾巴,又打了個哈欠,然後走到樹下啃啃草皮。
汗水浸濕了吉祥的衣裳,頭上的斗笠都熱了起來,她又朝著山壁那個方向走了幾丈遠。
棍子掃過茂密草叢,她看到飛快溜走的蛇尾巴。等了一會兒後,她才從那片地走過。
看到了枯枝幹柴,她也順勢撿起來,不知不覺就捆了兩捆,總不至於空手而歸。
偶爾歇息一會兒,緩過勁兒了,她又繼續找。
終於,走到垂直於山崖的地方時,她掀開斗笠扇風的時候,看到了掛在山壁上斜長出來的樹枝上卡著黑鞘長劍。
沒想到居然掛在這裡了,她先前戴斗笠還真沒看到上面。
這把劍的外形和燕流形容的一模一樣,吉祥眼裡有了欣喜之色,只是該怎麼把劍拿下來呢。
那棵樹距離地面大概一丈多高,還是有機會拿的。
吉祥嘗試著去攀岩,才爬了一步,她就知道自己做不到,這是一個垂直的山崖,並不是斜坡那樣。
就算落腳點再多,她的手指力量也不能支撐自己攀岩,她便在原地打轉轉思考。
撿起幾塊石頭,她嘗試著去丟,想借力打力。只是這準頭和燕流打蒼蠅的準頭差了十萬八千里,愣是打不中卡著劍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