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瑤毫無防備,側頭去問已經略高她一籌的季林越:「什麼意思?」總不能是歡迎他倆遲到的吧。
因為來得略晚,季林越迅速換好訓練服加入熱身的隊伍。葉紹瑤為了炫耀媽媽買的新運動鞋,也大大方方地和他們一起熱身。
今天的穆百川似乎心情不錯,握著水杯吹茶麵的泡沫,頗有興趣地也指點她一回:「小葉同學,你的芭蕾跳還差點意思哦。」
原本就有些落後的她停下腳步,在旁邊看別人跳了一個來回,才嘗試著模仿他們的動作,再次加入隊伍。
上課提前了兩分鐘,穆百川換了張威嚴的面孔,把學員們叫回冰場。
「我們俱樂部邀請到了一位世界冠軍,接下來的一周由她來為大家上課,會針對大家在訓練中暴露的問題一一進行糾正,」穆百川提醒,「她在比賽中的動作利落乾淨,同學們有幸近距離欣賞,也一定要跟著老師好好學。
緊接著,工作人員清場,從練功室走來一男一女兩人。
女性的樣貌放在人堆里十分扎眼,一頭波浪金髮被髮帶束好,淺色瞳孔映著棕灰,一身連體式褲裝訓練服,黑色大襪包裹住整個鞋面,看不清冰鞋的顏色。
男性穿著則隨意許多,一雙黑色冰鞋踩過地面,有些顫顫巍巍,應該並不是專業的花滑運動員。
「好漂亮的姐姐。」
外國女孩並不比初中的孩子高多少,面孔中也還留存著一絲幼態,奔向冰場就是一通表演,一句閒話都沒有多說。
「那是……勾手三周接外點三周,」有話嘮的學員自願擔任實時播報,「再接兩周loop跳!」
「這是什麼連跳法?」大家搖搖頭,都說沒見過。
一場表演滑下來,原本還貼著的「同齡人」標籤被瞬間拔高,班裡個頭最高的男生有些汗顏。
大家被重新召回冰場,穆百川讓出中心的位置,在旁介紹:「這位是今年新科歐錦賽冠軍,獲得過去年世界青年花滑錦標賽冠軍、全俄錦標賽冠軍,前幾日受邀在首都參與兩國友誼運動會,我們俱樂部爭取到了半個月的時間,讓大家和世界冠軍面對面。」
在由衷的掌聲中,外國女孩終於有了表情,用生疏的中文開啟和大家的交流:「你們好,我是芙塔米婭索盧諾娃。」
葉紹瑤勉強分辨出她的讀音,似乎是橫幅上印的那個「索盧諾娃」,原來那幾個看不明白的漢字是她的名字。
接下來的話經由身邊的男人代為翻譯傳達:「我來自俄國莫斯科,今年16歲,很高興和大家見面,我將成為你們此後兩周的教練。」
學員們面面相覷,最後把目光落在穆百川身上。
「我將成為你們這兩周的副教練。」他面色不改的淺笑,說出暫時退位讓賢。
話不多說,索盧諾娃在簡單的自我介紹後直接開始今天的訓練:「現在讓我來看看你們的基本功。」
得到指令,整齊列隊的學員開始散開,從最基礎的滑行開始展示,索盧諾娃儘量照顧到每一個人,從姿態到用刃無一不評。
剛落地一個干拔的一周半,葉紹瑤很有成就感,正坐在場邊休息,耳朵自動鑽入那些語速快要起飛的外語。這種語言不像是英語,雖然自己的英語成績不咋地,但她英語老師說話總是慢條斯理,完全沒有場上女孩嘴裡裝上機關槍突突的樣子。
她說話很有趣,音調還一顫一顫的,她嘗試把舌尖抵著舌根……當然,舌頭抽筋了也沒學出什麼來。
除了俄語的獨特,葉紹瑤對她的冷幽默也很感興趣。
「地上是不是有錢?」索盧諾娃看看空空留下一道痕跡的冰面,又看看剛才滑了一遍難度步法的男生,似乎在很真誠地問他為什麼總往地上看。
面對同樣準備展示難度步法的女生,她把人攔在了轉三門外:「你的右後外刃比你的性格還要內向。」
女生紅著臉,手指擰在身前,低下頭不敢看她。
索盧諾娃拽了拽翻譯員的袖子,焦急地補充:「你快和她解釋,我沒有指責她的意思,只是想提出她存在的問題。」
哇啦哇啦一堆字母似乎從頭頂飄過,形成一股無形的推力,平日訓練十分鐘偷懶半小時的葉紹瑤勤勉地開始新一輪練習。
她已經習慣了在遠離冰場的角落自娛自樂,雖然不知道忙忙碌碌在練什麼,但她喜歡按著自己的節奏來,想到哪裡學哪裡。
機會就這麼偶然地砸到自己頭上。
因為季林越告訴她要加練,所以在兩小時的大師課結束後,她並沒有急著去找他。
剛嘗試了一遍阿克塞爾跳,落地非常勉強,但她想一口吃成胖子,縱身一跳,目標是干拔起陸地兩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