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女士雙手一摁,把聲音壓下去:「我只問那雙冰鞋是誰的?」
季林越一愣,他才下冰,什麼冰鞋不冰鞋,那是真不知情。
「可能是誰忘拿走了吧。」
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這麼大一雙鞋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既然有意說破滑冰的事,葉紹瑤在內心掙扎後乖乖承認:「是教練送我的。」
「教練?」
「索教練,」她自言自語,「還是芙教練?」
邵女士皺眉,這些都是誰和誰。
「是一個外國姐姐,她說希望我繼續滑冰,就送給我這雙鞋。」葉紹瑤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隨之而來是短暫的沉默。
「先回家吧。」
傍晚的公交站台,一個女人探出身子看遠方駛來的公車,兩個小孩在一旁咬耳朵。
媽媽沒有在明面上發脾氣,葉紹瑤很雀躍,語調都在往天上飄:「季林越,其實你剛才撒謊很明顯哦,耳朵現在還是紅紅的。」
但沒辦法,這樣拙劣的謊言居然逃過了媽媽的慧眼。
意識到被她笑話,季林越扭頭不出聲。
「我媽媽都不生氣誒,我好像不會挨打了,」葉紹瑤的小嘴不停叭叭,「你的下次課是什麼時候呀,我還要來。」
「下輩子。」
……
靜謐到只剩下蟬鳴的夜晚,邵女士摸進女兒的房間,床上的人縮在一方小被裡,眼睛盯著天花板炯炯有神。
「媽媽,我睡不著。」
「為什麼睡不著?」她坐在床邊。
葉紹瑤想了想,這很難說清,短短的一天發生了太多值得失眠的事情。
「瑤瑤。」
「嗯?」
「你告訴媽媽,每次你說去季林越家,是不是都去了冰場?」
「嗯,是和他一起去的。」
「你特別喜歡滑冰嗎?」
特別喜歡嗎?摔屁股墩老疼了,讓人特別喜歡不起來。
可是滑冰讓她收穫了朋友,收穫了可以向同學炫耀的東西,收穫了很多很多。
「我覺得滑冰很快樂,特別快樂。」
「但是這條路走下去,你會受傷。」
「我知道。穆教練說過,努力不一定會收穫金牌,傷才是運動員的勳章。」
她曲起膝蓋,腳趾不由自主地摩挲著小腿的水泡,痛感已經消退,取而代之是鼓鼓囊囊但麻木的觸感,這是她第一塊勳章。
半晌,邵女士才復開口:「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了,我支持你繼續滑下去。」
小姑娘對著月色下的模糊身影笑了笑,聲音故作成熟:「咳咳,請媽媽放心,瑤瑤是個大小孩了,想得很明白。」
邵女士被小大人逗樂,俯身替她掖好被角:「大小孩睡覺不能把被子掀開,肚子受涼會感冒。」
葉紹瑤接到命令,一本正經地學動畫片回答:「Yes,sir!」
母女難得的聊天局以一個哈欠結束,小姑娘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邵女士躡手躡腳退出房間。
「媽媽,我問過穆教練,他的課沒有漲價哦,一分錢都沒有漲。」
「我才不是故意問的哦……」
第25章 向著考級出發!
為期半月的大師課結束,俱樂部在授課計劃調整後恢復了假期一周五天的日常訓練。
有了媽媽的首肯,葉紹瑤日日背著冰鞋到冰場,雖然她還沒有正式報名教練課,但媽媽說,讓她在暑假先找找狀態,等九月再跟隨新的小學員一起上課。
葉紹瑤沒有異議。似乎只要能待在冰場周圍,她就能夠一直汲取它所散發的能量,一身力氣使不完,連摔得人仰馬翻也沒覺著多疼。
只是有一點不好,除了當初學校組織的滑冰課,她從來沒在課程專場以外的開放時間上過冰,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在冰上堵車的煩躁感。
商業冰場面向公眾開放,這也是她不得不面對的難題。
假期來這裡休閒的孩子格外多,其中也不乏靈活就業的成年人,她的小身板謹慎地在人群里穿梭,時刻提防身邊不小心摔倒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