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第一次出現在全國賽場,國內的女單已經換了一茬。
當年勉強可以稱作三巨頭的容翡、孟慧林和陳鵬麗,一位轉項雙人滑,一位重新選擇Y國國籍,一位在首都的冰場半隱退,同樣都還年輕,但同樣都沒有在這片土地留下可以稱之為完美的結局。
葉紹瑤在短節目後排名第五,前四名除了省冬會的亞軍譚微,其他三名選手都是陌生面孔。
她留在內場看完了所有女單選手的比賽,第二梯隊的難度還是以2A、3S和3T為主,連跳配置是3+2套。
只要她保證節目的完整度,名次應該能夠保在第五左右。
「教練有沒有告訴你表演滑*的事?」
「表演滑?」表演滑還有她這個中流選手的事?
季林越點頭:「去年主辦方邀請了各項目的前五名參與表演滑,或許你得準備一下。」
葉紹瑤根本沒聽別人說起過這事!
如果不是恰好和季林越打了照面,估計得等到自由滑結束,她才會想起還有這麼一個環節。
不過表演滑並沒有成績要求,應該隨便表演一套以往的節目也行?
她沒再打擾季林越,跑一邊繼續專注練習自由滑去。
找到坐在山頂的邵女士,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容翡和張晨旭的雙人滑短節目出現瑕疵,捻轉三周砸肩失誤,最終拿下第三位。
「媽媽,你怎麼坐在這兒?」
選手家屬可以手持身份證進入最佳觀賽區,也難怪她在一層找了半天也無果。
「人太多,視野也沒有這裡好。」邵女士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山頂的位置清靜,還有種總觀大局的威勢感。
也對,前排幾乎都是正兒八經的冰迷,再不濟也是愛湊熱鬧的小孩子,禮物一個接一個扔,可想會有多吵鬧。
「林越在第幾組?」雙人滑短節目結束,才是男單比賽的角逐。
「應該是最後一組吧。」
她剛才瞟了眼張貼在門口的出場名單,季林越幾乎排到了最後。
「又在最後。」
「最後多好啊,」葉紹瑤向媽媽解釋出場排序的規則,「我也希望自己是最後一組。」
數學老師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壓軸壓軸,越靠後出場,越能顯示實力的重磅。
雖然因為積分問題不占出場優勢,但葉紹瑤再一次憑藉出色的發揮擠進自由滑最後一組。
她勾起唇角,這又如何不算是實力呢?
清冰時間,葉紹瑤挽著邵女士出門透氣。
只是走出觀眾通道,雨水混雜泥土的氣息已經鑽進鼻腔,她望著雨幕砸在場館的玻璃外牆,濺起細碎的水珠,最後凝聚成蜿蜒的雨跡。
「媽媽,我們帶傘了嗎?」清晨出門的時候天還是晴的,誰知道前腳剛到場館,後腳雨就瓢潑了。
這場暴雨已經快下了一整天,黑雲壓城,根本判斷不出此刻的時間。
「我還帶了兩件雨衣。」邵女士打開隨身包,亮出未拆封的新裝備。
聽說南方多雨,這是她為此行特地買的。
葉紹瑤大肆誇讚:「如果沒有偉大的媽媽,我等會兒會變成一隻可憐的落湯雞。」
場外偷閒的觀眾開始往裡走,最後一組男單選手應該即將出場。
六分鐘練習時間,邵女士重新坐回山頂,努力辨認滿場穿行的選手。
「那身灰衣服是林越嗎?」她的手指一直追蹤著,向女兒詢問。
「嗯,」葉紹瑤對他的表演服印象極深刻,「看他狀態還是不行啊。」
「還是?」
邵女士問起,葉紹瑤將季林越比賽的事和盤托出,連同摔了什麼跳躍,低了冠軍多少分,說得繪聲繪色。
「他不是才得了省冬會的銅牌嗎?我記得他當時的表現很不錯。」
「可能是狀態不好吧。」
作為一名運動員,葉紹瑤對他的狀態起伏感同身受。
在攻兩周跳那幾年,自己的狀態也不穩定,跳躍總是好一場差一場,偶爾也會出現用刃錯誤的情況。
但她習慣首先做出最壞的打算,所以那些失誤都兜在她的意料之內,她可以很快完成自我調節,再投入接下來的訓練。
季林越這兩年狀態起伏大,和她小時候一個樣。
別說省冬會那枚銅牌,她現在正目睹他摔了個外點三周,擔心他進中游都夠嗆。
希望只是因為冰質不習慣導致。
「下一位出場選手,季林越,來自岸北市星未來俱樂部。」
葉紹瑤第一次對他的表現產生不自信,用手捂住雙眼,卻又忍不住偷偷張開指縫。
季林越結束巡場,音樂準備開始。
聽見旋律的第一刻,葉紹瑤徹底閉上眼睛:「媽媽,記得告訴我他滑得怎麼樣。」
她看過季林越這套節目,心裡也大致能按照節奏刻畫出技術動作。
首先是勾手三周接後外點冰三周連跳,觀眾席響起了掌聲,這個動作應該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