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人告訴她,來的是央視和《體育報》*的採編隊伍。
工作人員掛著工作證自由出入,一會兒採訪教練員,一會兒又逮住空隙採訪休息的選手。
葉紹瑤緊張地不敢下場,在冰場中間來回練步法。
至於為什麼不敢上跳躍?以往的賽前公開訓練,她怎麼大膽怎麼來,純屬給自己練膽子,現在要真正把訓練情況公開,讓她還怎麼敢摔。
「包袱還挺重,」穆百川一看就看透她,「我已經替你上陣接受採訪,別在冰場上當逃兵,小偷似的。」
葉紹瑤不愛聽這話,伸長脖子,抬頭挺胸下場休息。
她可不是逃兵。
「你就是葉紹瑤選手吧?」從遠處走來兩三個人。
葉紹瑤愣了一會兒:「是吧。」
眼前的人很陌生,她用暗號向教練求助,不是說好已經擋下一槍了嗎?
「剛才是報社的記者。」
現在換了一家媒體,她看著話筒上別著的標誌——CCTV。
最害怕的事情出現了。
「你好,請問你要在下午參加女單自由滑的比賽嗎?」
對方一直將話筒傾向自己,葉紹瑤大腦短路,自覺拽過電線拿起話筒:「是的。」
記者手裡沒握住東西,明顯也愣了一愣。
葉紹瑤反應過來:「這個得您拿著。」
「沒關係,」記者笑著打圓場,直接切入正題,「不好意思,剛才打擾你的訓練。短節目第三名的成績對你的心態有影響嗎?」
第一個問題就如此難回答,葉紹瑤咬著嘴唇,擠牙膏似的一字一字往外蹦。
「短節目的發揮屬於我平時訓練的水平,所以我對這個結果不意外,只是第一次參加冠軍賽,確實有點緊張。」
但現在最影響心態的,是眼前的記者,和她旁邊的攝像機。
這鏡頭怎麼這麼大,像黑洞一樣。
「你別緊張,我也是*個實習生,你把我都說緊張了。」
記者翻過胸前的工牌,括號里上赫然寫著「實習生」三字,倒是給葉紹瑤不小安慰。
重新進入採訪環節,記者再問:「你對今晚的自由滑有信心嗎?」
一句話在嘴裡組織來組織去,葉紹瑤沒轉過彎,這不是和上一個問題差不多嘛。
察覺到她的語塞,記者換了一種問法:「你有信心在這場冠軍的爭奪中勝出嗎?」
「當然。」
「你在完成比賽後最想做什麼?」
「炫耀我的獎牌,」葉紹瑤笑著說,「如果我有的話。」
說完,她意識到攝像機還沒關閉,捂著嘴問:「這句話不會也要登報吧?」
那也太不正經了。
「我們是央視的團隊,採集的素材會在體壇快訊欄目播出,」記者補充,「不過也可能登上總台。」
在全國人民面前開玩笑?葉紹瑤撤回剛才的話:「我可以重新回答嗎?」
記者點頭。
「完賽後,不論成績如何,我都會保持一顆平常心,在休賽期繼續進步,爭取拿下阿克塞爾三周跳。」
為了應對採訪,她專門求師於經驗豐富的容翡和季林越,學到很多語言藝術,足夠把普普通通的一句「努力」說出一朵花來。
揮別記者團,穆百川找過來。
訓練前,葉紹瑤求爺爺告奶奶,終於把教練說動,勉強給她一個突破自我的機會,但後果自負。
「不是要在自由滑展現更高的難度嗎?還不趕緊順動作。」
教練果然還是蠻不樂意,對她三催四請。
趕場的驢也得休息,葉紹瑤抱著水杯應聲:「知道,我這次一定不會呆呆的。」
葉紹瑤一直在副館待到關門,直到自由滑的比賽接近尾聲,她才匆匆趕去後場檢錄。
練功房裡,她和剛認識的選手互相踩胯。
小姑娘忍住從韌帶傳來的疼痛感,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姐姐,可以向我透露透露,你準備上什麼技術嗎?」
「我們應該差不離。」剛調整了技術動作的葉紹瑤選擇保密。
門外一陣嘈雜。
前方傳來戰報,韓薇/白崇洛毫不意外拿下雙人滑冠軍,容翡/張晨旭自由滑表現出色,但依然無法彌補短節目的失誤,位居第二。
不能超越正處黃金期的韓/白,容/張將最後的分差追到十五分以內,也不算不無收穫。
「我得去候場了。」小姑娘在短節目後排名第九,自由滑分到第一組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