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金蕎麥一直在注視著他們,玻璃牆裡的兩人卻旁若無人聊起了家常,她叩響大門,讓他們儘快做回正事。
葉紹瑤曲著手指,放在嘴邊問:「你——還——報——名——了——哪——站——男——單?」
季林越也學著她大聲說話:「岸——北——站。」
「我——也——參——加——岸——北——站。」鏡子好像一道山谷,和它對話,就會有回應。
每賽季的俱樂部挑戰賽,運動員都自動具備兩個分站名額,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和賽事重要性隨意選擇。
葉紹瑤曾選了第二站和第五站岸北站,但當時的賽程正好撞上醫院複查,她只能臨時退賽。
下周就是岸北站,她沒有在休賽季有所動作,本賽季的兩套節目還是沿用了上賽季的《女皇》和《十面埋伏》,希望能在女單的最後一個賽季,打磨出一套最完美的節目。
「我——們——的——冰——舞——好——像——還——沒——有——節——目?」
這是正困惑她的問題。
他們的步法和旋轉基礎都不錯,編舞應該可以很快提上日程,一切順利的話,還能趕在賽季末尾嘗試一些民間比賽。
「你這是一口吃成胖子的心態,」金蕎麥推門而進,「冰舞可比你們想像中要難。」
相較於單人滑和雙人滑,冰舞沒有高難度的跳躍和托舉,但從另一種程度來說,對腳下工夫的要求更刁鑽。
「你們的滑行在單人滑里是絕對的拔尖,但放在冰舞,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何況在滑行基礎上,冰舞還要注重步法與節奏、節拍的融合。
自上個賽季開始,規定舞和創編舞退出歷史舞台,短舞蹈取而代之,內容卻是換湯不換藥。
每年休賽季,國際滑聯都會選定下賽季的圖案舞部分,規定的圖案必須要呈現在短舞蹈中。
今年的規定風格是倫巴恰恰,一個富有情調,一個活潑熱烈,無疑都需要運動員最充沛的感情。
「短舞蹈一共有二十二套圖案,你們需要大致熟悉每一種圖案的節拍和關鍵步,這是一項大工程。」
葉紹瑤以為的一片坦途,其實鋪滿了碎石子,他們赤腳走來,還需要一步一步摸索。
「當然,作為一對搭檔,你們要在接下來的訓練中繼續培養默契。」
時間已經很晚,拜師後的第一節課已經漫長到讓葉紹瑤頭昏腦脹。
以前只覺得雙人滑難得離譜,沒想到冰舞也半斤八兩。
「葉紹瑤,我請你吃晚餐。」剛把鞋包挎在肩上,金蕎麥就叫住她。
「是有事嗎?」
「算有吧,」金蕎麥想了想,「我想多了解自己的開門弟子。」
和家裡報了備,葉紹瑤順從地和她並肩走。
「稍等。」
季林越才從更衣室出來。
「季林越,」葉紹瑤說,「剛才解放天性的你笑得特別好看,希望你以後也能多笑笑。」
她用手指撐起嘴角,隨後解釋:「可別在表現力上拖我後腿。」
陳新博前輩似乎也有事,從課堂一結束就盯上了季林越,兩人說了什麼,隨即步履匆匆率先離開。
「私事解決完了?」金蕎麥問。
「嗯。」
她剛來岸北,對這片的飲食還不夠了解,隨便拐進一家家常菜館,被重油的菜品唬得沒吃兩口。
但她約飯的目的本來也不在飯本身。
勉強挑幾棵青菜掛在碗壁瀝油,金蕎麥進入主題。
「你喜歡他?」
葉紹瑤正喝水,當即嗆了一口:「我不喜歡。」
「是嗎?」金蕎麥直言不諱,「你看他的眼神,和我看我前男友一模一樣。」她頓了頓,「當時還沒變成前任。」
怎麼可能。
葉紹瑤發誓,她只是用普普通通的眼神看他,沒有頻繁眨眼或別的什麼,和看一顆蘋果、一隻小貓沒有任何區別。
「你的前教練一定說過吧,花滑最忌諱的就是和同事產生友情意外的感情。」
尤其是雙人滑和冰舞。
葉紹瑤點頭。
無論是穆百川還是馮蒹葭,甚至是沒見過幾次面的李葳蕤,都把這一條視為是俗成的規定。
她曾經問馮教練:「可您和李教練不就是夫妻嗎?」
馮蒹葭卻說,在役時,她和李葳蕤的關係幾乎水火不容。
一直到退役,才勉強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