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葉紹瑤在昨天的體育新聞中看到的,J省領導全面視察比賽場館,確保在節儉辦賽的原則下,發揚運動員艱苦卓絕的競技精神。
為此,攥稿人還提出了一個新名詞——「奧運戰略」。
奧運,又是奧運,眼看都快到能報名奧運會的年紀,她的三周跳還不穩定。
「我什麼時候能參加一屆奧運會。」
要是能一直保持剛復出時的競技狀態,不說奧運會,起碼她還能在國際賽上留有一席之地。
耳邊偶爾有汽車駛過的聲音,不像夏日時節轉瞬即逝的嗡鳴,這會兒地上積了雪,每輛車都打著車燈,小心翼翼。
「你明年不就能去?」季林越反問。
「你說冬青奧啊,」葉紹瑤反應過來,睨他一眼,「替補,都不一定能上場呢。」
「當時那名選手不是骨折嗎?」季林越也是從新聞中得知的情況。
「手骨骨折。」
乍一聽特嚇人,但受傷的部位基本不妨礙日常訓練。
馮蒹葭說過,那名運動員的複查結果很理想,應該不會選擇棄賽。
但凡事都講萬一,滑協為了不出紕漏,連帶她的簽證也一併申請了。
說不在意這些機會是假的,葉紹瑤已經刷新了自己的訓練計劃。
在未來幾天,一定要重新和柯利亞教練建立聯繫,把自己的節目再改動一些。
以現在的能力,雖然滑不出多亮眼的成績,但爭取不給女單生涯留下遺憾,這是她能夠堅定的事。
「這麼快就到你學校了。」
感覺還沒走幾步,已經能夠望見實中的教學樓,四四方方的稜角比天空的深紫更暗,但樓里的小格窗還亮著比月光還皎潔的燈。
「本來也不遠。」季林越說。
金字校牌被雪蓋住頭頂,每一道筆劃都結上一層冰,校門近在咫尺,葉紹瑤哈著氣:「我就送你到這吧。」
但季林越只是點頭,和她一起拐向馬路牙子。
她問:「你怎麼不進去,快十點了。」
保安亭還亮著小燈,穿著制服的保安被他們的動靜吸引,熱情的大姨就差來一句彆扭的東北腔,又是你們倆。
「這會兒不好打車,我陪你等等。」
「哎,我搭檔真好。」
不過算老天照顧她,不捨得一直在雪地里站著,對面綠燈亮起,迎面第一輛就是亮著空車牌的車。
「人算不如天算,早點回去吧,」司機一腳油門踩下之前,葉紹瑤還拉下車窗叮囑,「明天實中冰場見,你記得給我留個門。」
金教練明天飛J省,自己也不想在周末人擠人,沒有比實中更好的去處。
計程車像陳舊的搖搖椅,還沒街邊的爛摩托跑得快,回到家,正當門的掛鍾顯示十一點,葉紹瑤呼吸一滯,她又突破了夜晚歸宿的新底線。
但客廳燈還亮著,臥室燈也大敞開,家裡比任何時候都燈火通明,全沒有半夜三更的痕跡。
她一一問候了一遍,姥姥已經睡下,爸爸徵用臥室的電腦加班,媽媽只能在餐桌邊伏首寫教案。
燈還是從她的小書桌上挪過來的,燈帽上的灰塵被擦乾淨了。
「還知道家在哪。」邵女士冷不防來一句,聽不出零下多少度的問候。
要不是季林越發來簡訊報備,她只以為葉紹瑤掉哪個雪坑去了。
小姑娘打馬虎眼,三兩句搪塞過去,邵女士沒有追究,顯然被手裡的工作困得騰不出口。
「這個點備課,」葉紹瑤看掛鍾走過十一點,「咱英語不是只剩最後一篇課文了嗎?」
邵女士從來不是臨時抱佛腳的人,哪裡需要挑燈夜戰。
「是市級公開課。」她撐著額頭,手裡的筆就沒停過。
自從卸任班主任,她身上的擔子輕了許多,但總還是閒不住,校領導一個推波助瀾,直接報名賽課活動。
前陣專家進校園,才在他們*班聽了一節英語課,這會兒結果公示出來,區級一等獎,得再比一輪市級賽。
「那作為邵老師的好學生,您是不是有任務交代給我。」葉紹瑤往桌上一撐,咧著嘴角討巧。
這樣的大型公開課,一般都和教師年終考核掛鉤。
年輕教師需要刷資歷,少不了增添表演環節,葉紹瑤作為教師子女,從小就熟諳其中的玄機。
「這回的有生課堂教學會迴避報名單位,我的授課點在實中。」
教育局這回學聰明了,為防止教師提前預演授課,在複賽採取抽籤形式確定教學內容和地點,教師將面對陌生的學生和未知的教學環境,這是對職業能力的又一大挑戰。
「實中?不會給季林越上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