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真要休息到七月呢。」
「姐姐我已經歸隊一個月了,」容翡正在訓練,嘴裡還喘著氣,感嘆說,「果然,我還是對這片冰愛得深沉。」
葉紹瑤忍不住笑:「那我是不是得說,歡迎你回來?」
「矯情,我就沒有真正離開過。」
國內雙人滑的二號位經常易主,在國際上的優勢也不明顯,容翡和張晨旭不謀而合,他們打算再做一陣子領頭羊。
華夏的雙人滑需要他們。
他們也同樣離不開雙人滑。
「不過我已經在嘗試轉型。」容翡說。
她比較了國內外幾家俱樂部,覺得國內的雙人滑培養模式有不小問題。
「咱們屬於閉門造車,捧著好幾代前輩留下的飯碗不肯放眼丈量。」
雖然華夏的雙人滑還在世界第一梯隊,但近年來,歐美國家的崛起也不容忽視。
俄國年輕組合三獲歐錦賽冠軍,德國一號組合能在自由滑中兼容「3+2+2」連跳和雙拋三的難度。
除了基礎級螺旋線,幾乎無懈可擊。
「我們的優勢正在被各國不斷蠶食,我親身體會過他們的訓練模式,所以也想自己帶帶後輩。」
葉紹瑤很支持,他們走過的路程足夠苦,所以更想用自己的經驗讓後來人少走彎路。
「哎,」氣氛烘托到一半,容翡一轉話鋒,「你猜我前幾天在俱樂部看見了誰?」
她自問自答:「縱歌和程堰!」
「在星未來?」葉紹瑤疑惑,「他們不是台省的心肝寶貝嗎?」
因為各種條件限制,台省的花滑發展緩慢,運動員水平大多不高,十幾年才能出一個像尹誼萱那樣的單人滑選手。
縱/程的到來無疑讓乾涸的沙漠有了生機,曾一度被島內媒體誇讚為「從底特律降落的雙子星」。
但今年的情況似乎有了變化。
「他們居然要披國旗了。」容翡也驚訝。
運動員籍不像戶口本一樣白紙黑字,今年在一個地方,明年又在另一個地方的情況也不夠稀奇。
就像葉/季和首都冬季運動中心簽了合同,將運動員籍掛在首都一樣。
但有各種政治原因在,台省至今還以地區的名義作為奧委會的會員之一。
「他們可以代表台省出征首都冬奧,幹嘛要來大陸?」葉紹瑤沒想明白。
華夏的冰舞再薄弱,競爭力也比一個省高出許多。
甚至,這樣跨地區入籍太輕率了些。
「你忘了,縱歌是冀河的,跟秦森河是老鄉。」
男伴是土生土長的台省人,但女伴來自大陸,這讓他們的選項靈活許多。
有些困惑解開,有些還擾得人心煩意亂。
縱歌/程堰沒在國內賽亮過相,但在洲際賽和國際賽上卻不算生面孔。
去年亞冬會,他們一路勢如破竹,在自由舞后排名第七位,創造台省在該項目上的最好成績。
他們是一匹黑馬。
現在這匹黑馬轉戰大陸,試圖將頹勢攪活。
「如果運氣不錯,你們在俱樂部聯賽就能遇上,」容翡狡黠地笑了兩聲,「我們打遍國內無敵手的葉/季會不會有危機感呢?」
「我也拭目以待。」
第166章 「以前都是你裝大人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網絡上出了個新詞——精神內耗。
第一次看還覺得難以理解,但檢索了釋義後,季林越認為自己正處在精神內耗的狀態中。
牆上的時鐘悄悄走過十二點,一絲聲音也聽不到。
窗外的路燈暗下去,只有遠處比星河還飄渺的CBD還閃爍著航空障礙燈。
時滅,時亮。
熄滅的幾秒似乎比亮起更漫長。
這是他在平昌的又一次失眠。
第一次還得追溯到冬奧會,自由舞前的那個晚上,復發的肩傷讓他徹夜無眠。
今天又是因為什麼呢?
亂糟糟的心思試圖歸因,似乎也和肩膀有關。
篤篤篤——
規律的敲門聲劃破了室內的靜寂,季林越回神,收起所有情緒。
貓眼裡,葉紹瑤正埋頭踢地毯玩。
他打開門,柔聲問:「怎麼還沒睡?」
「我也要問你呢,」女孩將手機劃到朋友圈,「幹嘛突然點讚我四年前的朋友圈。」
當年他們沒拿到索契冬奧的團體賽資格,葉紹瑤始終覺得不公,連夜在朋友圈發泄情緒。
一堆雜亂無章的表情包,沒什麼有效信息。
在點擊發布的時候,她撤回那個想要昭示天下的膽子,只是設置了個人可見。
什麼時候放開的權限,她自己也忘記了。
總之,季林越刷到了他唯一沒有點讚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