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瑤皺眉,她提出問題的目的並不是想聽這些官腔。
「縱歌和程堰在底特律訓練了很多年,成效也一目了然。但他們現在沒有台省的資助,滑協也拿不出錢。」
兜里沒錢,斷掉了他們外訓的所有可能。
這不是杞人憂天。
她和季林越有俱樂部和省隊的支持,家裡也能貼上部分費用。
再不濟,他倆還有冰演和商業賽攢下來的家底。
但不可否認,花滑就是一項低回報的運動,其他運動員不見得能有穩定的收入來源,更多的是入不敷出。
葉紹瑤回顧過這幾年的比賽。
國內冰舞組合總是搭手兩年就散,人員流動頻繁,就像沒有標準答案的連線題。
梁東亭嘆氣:「這不是你們可以插手的事,滑協的運轉也很困難。」
協會和冬管中心不是盈利機構,每年就靠國家批下來的財政養活。
何況全國上下對冬季運動的關注度本來就不及夏季,花滑更是小眾之小眾。
「在你們休賽養傷的時候,滑協剛換了一批領導班子,說重組也不為過。」
箇中原因複雜,總之,他們都在大發展的洪流中艱難邁步。
聊天到最後變成毫無意義的僵持,葉紹瑤覺得,她和季林越似乎只是占盡天時地利的幸運兒。
在低谷期異軍突起,所以才勉強爭取到較為可觀的利益。
他們身後的更多人呢?
手機適時彈出體育新聞:
[我國雙人滑運動員安雨/廖惟雙雙宣布退役,坦言健康狀況已無法支持參加首都冬奧會。]
他們帶著遺憾告負,帶著遺憾告別。
好像每次從冬管中心出來,心裡總有被重物施壓般的不愉快。
葉紹瑤趕走在耳邊唧唧歪歪的蚊子,扣緊季林越的手。
「沒成功。」
「我們的力量太小,還沒法為其他人爭取什麼,」季林越用更深的力道回握,「但起碼還是有好消息的。」
購票程序提前發出三天後的出行提醒。
他們的新簽證拿到了,馬上就可以奔赴那片成長的熱土。
「對,」葉紹瑤試圖轉換心情,「我已經好久沒有看望維德太太了。」
維德太太不太跟得上時代的速度,郵件總是一月一回。
但後來的他們都忙於各自的事情,不知在哪一封郵件後就沒了下文。
……
飛機落地蒙特婁,的士直接駛進皇家山外的居民區,沿路的楓葉或黃或紅,被風吹得簌簌。
維德太太的小院積了不少樹葉,像許久沒打理過,只有刷了白漆的信箱看著還乾乾淨淨。
「門鎖了。」季林越說。
「維德太太搬家了?」
從窗戶往裡探,客廳空了不少,應和著門上的木牌——「Don`tsteal.Thereisnoting.(小偷別來,裡面什麼也沒有。)」
又一陣風吹來。
樹葉在低空盤旋,信箱的小門翕動,發出沉悶的嘎吱聲。
有東西卡在冰冷的金屬之間,蠢蠢欲動。
維德太太給他們留了一封信。
[親愛的朋友們:
首先,請原諒一位老人的臨時起意。
琳娜維德將從這裡到M國,探望她多年未見的孩子們,然後奔赴遙遠的南美,開始她的下半生。
房子可以居住,但得自己打掃,鑰匙埋在水杉樹下,沿著樹幹總能找到。
希望不會被討厭的傢伙們捷足先登。
朋友們,今天是個不錯的一天,所以我寫下這封告別信。我會想你們,但請別想我。]
沒有註明日期,只有老人略顯潦草的筆鋒,落款的墨水很深,像停頓過許久。
信紙被捧在手中,風折彎它的頁角。
他們對著寥寥幾行靜默。
是這麼個道理,每段關係都是階段性的,再親近的朋友都如此,何況是房東與租客。
「異國他鄉,我們真成孤零零兩個人了。」葉紹瑤眯著眼睛。
深秋的風微涼,身上的薄外套有些不足夠,季林越站在上風處,一手護著她的肩,掌心在她的頭頂揉了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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